王帐内氤氤氲氲的燃着合欢熏香。
丝丝缕缕的清香飘入鼻息,镇定安神,明目清丝。
这是赫连容走之前,特地为苏许意调制的安神香。
苏许意睡意渐渐消沉,她枕在玄凌的手臂上,侧头问他:“苏寻知道萧柏元的暗庄,这是为何?”
“或许是的。”
玄凌看着她:“柔然覆灭之后,苏寻就隐匿在江湖里,四年来他的江湖帮派遍布神州,不仅中原,南疆也是有的。”
“江湖势力?”
苏许意想起这段时日帮着她一起营造沟渠的帮派,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他已经辞官去爵,如何能在江湖里一呼百应?还让这么多的江湖人士跟着他回到柔然,心甘情愿的俯首做事,会不会有诈?”
“一问便知。”玄凌起身,拿起一件常服为苏许意穿上。
“仔细披上衣服,我们一起去会会他。”
…………
苏寻满身血衣,仰面躺在毡毯上,御医已经简单为他包扎。
鲜红的颜色透过白色的纱布一点点渗透出来,触目惊心。
苏许意走进帐内就皱了眉。
一屋子的血腥味,昨夜里这是救命恩人的恩情,今日这样的场景,只让她觉得恶寒。
“小意。”
苏寻听到声音,转头看她:“你来了。”
玄凌看着苏寻这副深情的样子,眉眼冷冽:“小王叔,你知道的,本王有很多法子可以让你直言不讳,别再废话了,直接说便是。”
“说什么?”
苏寻苦笑着看着两人:“我跟玉儿的故事,昨夜已经说尽。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赎罪的身子,半条命,苟活于世。”
“说一说你是如何跟萧柏元沆瀣一气,倾覆柔然!”苏许意抬步走到他身侧,冷声问他:
“萧柏元说,国师当年向柔然的井水里下毒下蛊,这才让柔然失去反抗的能力。如今看来,你就是那个进入王庭下蛊的内应!是不是!”
“是。”苏寻抬眸,声音干涸沙哑:“可是我不知道,他会屠戮满庭。我也只是想带走玉儿……”
“当年情形究竟如何?”苏许意按耐着内心的恨意,沉声问道:“柔然西域倾覆的幕后之人,到底是南疆的那位国师,还是他萧柏元!”
“小意。”苏寻看着苏许意皱眉,半晌后他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如今也是一方女帝,你也见到了权利和欲望,我一直问你,信不信他……”
苏旭看着玄凌,对苏许意幽幽的说:“如果你信他,其余的不必再问,只管相信就好。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再多,都没有用……所以,小意,萧柏元,你相信他吗?”
苏许意怔了怔,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
萧柏元救过她,也伤过她。
从前,她跟萧柏元之间最大的鸿沟便是国仇家恨。
后来,国师身份验明,萧柏元也是权利游戏里被动的一员,从头到尾跟她一样,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可怜人。
她愿意相信他,真心换真心,或许那日皇陵外,她就将他当做了朋友。
再后来,他成了南疆世子,千里求亲。
他带着用命换来的天山雪莲,带着满车聘礼,前来求娶。
不是不感动的。
如果,她先遇见的是他,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只是如今,苏寻在她面前,柔然的真相呼之欲出,她心里如何想?她是否还会相信他的真心?
她不知道。
苏寻看着苏许意的神情,凄然的笑了笑:“小意,你果真和你母亲一样,是个善良的性子。你这样的性子,如何做得女帝?如何在权利的漩涡里全身而退?”
他转头看着玄凌:“凌王,你为什么不带她走?”
玄凌眸色深沉,看着苏寻问道:“你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帮萧柏元?”
“我怎么会一错再错。”苏寻苦笑:“倒是你,凌王殿下。你做的决定,当真没错过吗?当年在柔然的陪伴,后来在大成的筹谋……你当真以为,小意喜欢留在这宫廷里吗?她是草原的鹿,也是荒漠的鹰,你凭什么拘着她,留在这沼泽里,不得安生!”
话音未落,苏寻突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被震裂开,鲜血一缕一缕的从布缝间流下。
苏旭眼眸猩红,他笑着看向苏许意,轻声道:“小意……我护不住你母亲……今时今日,我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只是,你这样好,你这样善良……跟玉儿当年生的真像……我拼死,也要护着你……萧柏元也好,玄凌也好,都不是你的良人……”
玄凌眸色一凌,冷眼瞧着:“小王叔,你此次来柔然,到底为了什么?”
苏寻只笑,对玄凌的问话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眉眼里都是温柔缱绻,着看向苏许意的方向,缓声道:“我这次,是来带你走的,只是,小意,我们不去南疆……我要将你带离皇家,带离漩涡……一别多年,当年没有给你母亲的安稳,今日我想还给她的女儿……还给她一声太平……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小意,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苏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