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秋苑虽多年没有住人,但出事前经常有仆役过来洒扫收拾,忽略外边荒凉的院落,有几间屋子还是像样能住的。
赵允隋拽着姜邑一路疾步进了主屋,两指微动,一阵小风后,烛灯瞬间亮起。
昏黄光影下,姜邑回了神,心里一时千回百转,只觉得靠近赵允隋这目的实现得太过轻松,可脸上却还是那副表情:“世子若要长久住在这里,确实需要仆从照料……”
“不需要,”赵允隋冷道,“你每日跟在我身边即可,先前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姜邑皱了眉:“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赵允隋转身看他:“你说要报恩,可你我之间并无恩情。”
姜邑立马道:“当年……”
“当年别说是你,任何一个与你情景相同的人,我的父亲母亲都该去救,他们身为大梁的王爷王妃,造福百姓是本分,何况举手之劳去帮一个幼童?难道视而不见?哪怕你真要报恩,也该是去找母亲才对!”
姜邑“啊”一声,立马被他说服了,一边反思自己的逻辑漏洞一边道:“抱歉,我确实撒了谎。”
男人眼睫微沉,等他解释。
姜邑皱巴着脸说:“昨夜过后,我就怀疑那邪祟盯上了我,实在不安,想来想去,只能求世子庇护,毕竟您神通广大,总不会让身边人丢了性命……是您说要住在这儿,所以我就来这边等着了。”
系统:“……”
赵允隋:“……”
徒手将邪祟从躯壳里逼出来的人说害怕邪祟盯上自己……
姜邑已经懒得再动脑子了,咳嗽几声走到烛灯那边撩了两下烛火,又扭头看他,开始岔开话题:“世子说的同进同出,是夜里也要睡在一起吗?”
原本还面色冷冽的男人一顿,接着脸上漫出些许薄红之色,近乎恼羞地瞪他一眼:“你!”
“我说错了什么?”姜邑不明白他为何生气,“以前二公子生病时,我们也是彻夜同屋守着的,世子要跟我同进同出,自然要住在一屋,我守着世子就是,这里原是给您兄弟住的院子,寝卧应有下人们守夜的地方。”
“……”
赵允隋面色来回变幻,置于身侧的右手紧紧攥着,少见的难堪之色:“不必你守夜,若有风吹草动,我自会察觉!”
姜邑哦了一声,又道:“那好吧。”
赵允隋再次看向他。
姜邑道:“怎么了?”
赵允隋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些年一直待在王府?”
姜邑点头。
薄唇抿了又抿,终于问:“那三年前……可有什么离奇境遇?”
“有!”
赵允隋脊背微僵,呼吸都放轻了,然后便听他说:“那年二公子去了趟画舫后就大病一场,跟他同行的一位公子还死了,是跟这邪祟有关系吗?”
赵允隋:“……”
姜邑自然知道他问的是那年幻境之事,也十分警惕,怕对方得知他偷练赵允平那些邪门的秘籍,把他也当邪祟一块收了。
他还想着这赵允隋修为高深,可拿来用一用,自然不能让这正派人物看出自己的不端来。
一段时间相顾无言,赵允隋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许久后从袖中掏出一纸黄符,目不斜视递给他:“这符纸遇魑魅魍魉自燃,你既不是修行之士,须时时带在身上。”
姜邑说了声谢世子,将那黄符收了。
又是一阵沉默。
姜邑看时间不早,脸上也黏腻腻得难受,道:“我去打些水来给世子洗漱?”
赵允隋:“我同你一起。”
两人到了院内,外面没什么动静,姜邑扭头看了眼,禁制外,王爷他们已经回了,只有两个侍从站在院门外守着。
赵允隋打了满满的几桶水,烧好后,又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浴桶挪到主屋隔壁的小屋,将兑好的热水倒进来,然后背过身,站得挺直:“请。”
姜邑愣了下,明白他的意思后,便仗着对方看不到连忙解腰带,嘴上还假客气:“世子,这怎么可以?你还没……”
“我用不上热水,”赵允隋闭上眼睛,“留在这里并非有意冒犯,邪祟还在院内,你沐浴期间又无法随身携带符纸,只能出此下策。”
姜邑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含糊道:“世子说得对。”
话落已经脱得光溜溜进了浴桶,脸上那些脏污早在打水时就用凉水洗了一遍,倒也不会弄脏桶里的热水。如今时节,夜里本就偏冷,这样好好泡个澡,浑身是说不出的舒畅,原本只想清洗的心态变成了享受,动作也逐渐慢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允隋并不催他,又过了一会儿,听不到洗漱的动静后才蹙眉问:“姜邑?”
蓦然听到有人直呼自己名字,在水中昏昏欲睡的姜邑顿时清醒过来,应道:“我在,刚刚不小心打了瞌睡。”
他此刻神志不算特别清醒,说话全凭的本能,带着懒懒的音调,不仅丝毫没有先前下人对主子的尊敬之意,话尾甚至还有几丝被吵到的不耐。
赵允隋没出声。
姜邑动作变得利落起来,搓洗完就起身擦干穿衣,新换的衣服是前不久高敬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