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长期位居高位,都很不适应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到了下午,见衙役们还是没提审过任何人,似乎已经将他们全部忘记了。詹向平按捺不住了,瞧见一个狱卒过来,他招手叫住了对方:“我想见你们穆将军,劳烦通报一声。”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越过了栏杆,将一枚玉佩塞入了狱卒手中。
狱卒低头看了一眼翠绿的玉佩,猜测这玩意儿定然价值不菲,毕竟是通判亲身携带的。悄悄收下这东西,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詹向平,轻轻摇头说:“将军恐怕没空见你,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别为难我了。”
“为什么?莫非穆将军事务繁忙,没空见我?”詹向平紧紧追问道。
“当然不是……”狱卒下意识地否认,但话一说出口,他似乎就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改了口,“这我这种小人物哪里知道啊。这位大人,小人劝你啊,还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好好过这两天吧……”
他这副送断头饭的语气让詹向平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抓住他,紧张地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放开,松开我的衣服……”狱卒被抓住了衣领很不舒服,连忙挣扎。
但詹向平的力气很大,还是另一名狱卒听到了声音跑过来,拿起手里的棍子重重地敲在詹向平的手背上,詹向平吃痛这才松开了衣服。
那狱卒连滚带爬,退出好几步远,心有余悸地吼道:“什么人嘛,还以为你是通判呢,勾结海盗,都要死的人了,装什么威风……”
闻言,饶是詹向平这样老练的人也忍不住脸色大变,两只手死死抓住铁栏,脸都快挤出去了:“什么意思,你们说清楚,不说清楚不许走。”
那狱卒爬了起来,扯了一下领子,气哼哼地说:“就这个意思,要不了两日就要送你们吃断头饭了,你们这些海盗罪大恶极,通通都该死!”
说完,冲詹向平得瑟一笑,背着手,心情大好地走了,留下附近几间牢房中被这个消息震呆了的海盗们。
他们当初之所以投降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能够保住一条小命,可现在狱卒却说要处决他们,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拼死一搏呢!
有些年纪比较小,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海盗已经抱着头,懊悔地哭了起来。
这声音仿佛有传染性,不一会儿,就从一间牢房扩散到另一间,很快,整个监狱中都是压抑的低泣声。
詹二被这个坏消息给吓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转身一把抓住周嘉荣的手,急切地说:“纪兄,咱们不会死的,对不对,我们……我们跟海盗没有关系啊,我们是无辜的……”
周嘉荣木木地看着前方,目光涣散,嘴唇直哆嗦,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来,显然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
詹二又扑过去,抓住怔愣的詹向平:“爹,爹,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死,你是朝廷命官,这个姓穆的有什么权力处决你?他们肯定是瞎说的,对不对?”
詹向平没有说话,若是普通的地方将领自然不敢轻易处决他,怎么也要上禀朝廷,等刑部大理寺审核了又或是太子下了旨意才能对他动手。
但穆愉不是一般人,他是太子的亲舅舅,这次来汀州就是为了铲除海盗和倭寇等外族的,他先斩后奏了,太子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见詹向平也不说话,詹二绝望了,跟着伤心地哭了起来:“爹,我不想死,爹,你快想想办法……”
詹向平心情本来就糟糕极了,被儿子这么一哭更烦了,一把将他推开:“一边去,大男人哭什么哭,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口大的疤而已!”
这么说,詹二更怕了,但又不敢哭,只能退到一边,跟周嘉荣挤在一起,抓住他的袖子说:“纪兄,怎么办?我不想死。”
周嘉荣垂下头,浑身散发着颓丧绝望的气息:“我也不想死,如今只能期盼奇迹的发生了。”
詹二想也是,他爹都没有办法,纪三能有什么折,悄悄抹起了眼泪。
这天下午,整座牢房都陷入了一阵绝望压抑的气氛中。
周嘉荣也随大流,恐惧焦虑,还撕下里衣的一截,给他爹写了一封绝笔信。
而另一边,短暂的震惊过后,詹向平板着脸坐了下来,像尊石雕一样,一坐便是小半天,天快黑的时候,周嘉荣察觉到,他跟军师在用眼神交流。
周嘉荣垂下了眼睑,藏住了眼睛中的笑意。
若是不想坐以待毙,他们就必须得提前行动起来了。狱卒透露出来的时间是两天后,也就是说,他们最迟后日一大早就会对小舅舅动手,明天直后天早上,是最危险的时候,希望小舅舅能做好准备。
***
三月二十六日这天上午,在府衙处理公务的穆愉忽然接到了姚副将的消息,说是大海盗禹王派了得力干将过来,想约其在码头见一面,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穆愉犹豫片刻答应了。
午后,他赶到了码头,此时正值春光明媚,阳光洒在蔚蓝无垠的大海上,波光粼粼,在晶亮的水波中,一艘小船飞速划来,帆船上落着一个巨大的“禹”字。
帆船一靠岸,三个年轻人从上面跳了下来,举起手,示意没有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