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向平和军师已经通过下棋的方式彼此交换了信息,甚至制定出了新的策略。
斩首行动,这个首是谁有了崔勇的前车之鉴,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准备对小舅舅动手,如今城中明面上主持大局的就只有小舅舅一人,若是小舅舅出了事,奚修文疾病缠身,没法出来主持大局,而且他一个文官也未必能够指挥得动这么多的将士。至于奚二姑娘,一介女流,在汀州府虽有些声望,可也只能使唤得动衙役和城中原本的驻军,将士肯定不会买她一个姑娘家的账。
如此一来,汀州城中可不就是群龙无首,哪怕有这么多的将士,但因为没了统帅,士气受挫,也是一团散沙,再想从外部攻破他们就很容易了。
当初对付崔勇他们便用的这一招,如今又想故技重施。
得想办法通知小舅舅,早做准备。
周嘉荣半点睡意都没有,打起精神仔细听两人的谈话,但后面他们真的老老实实在下棋,不过下完棋之后,军师那边似乎找了隔壁牢房的人,吩咐了什么,周嘉荣没有听清,怕被詹向平发现,他也不敢动。
办完了事,军师和詹向平终于消停了,牢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第二日,穆愉提审了詹向平父子,又让衙役审问了牢房中的其他人,没得出什么有用信息,将人打了一顿之后又放了回来。
第三日,他继续提审,仍旧亲自审问詹向平父子,其他人还是由衙役审问,但轮到周嘉荣时,表面是一个衙役将他押进的刑房,但进去之后,穆愉就从隔壁出来了。
他担忧地看着周嘉荣说:“殿下这出戏还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这两日怕詹向平和军师起疑,他可没给周嘉荣任何的优待。
周嘉荣笑了笑问:“小舅舅是怕我遇到危险吗?”
穆愉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殿下若有个好歹,我万死难辞其咎。”
周嘉荣敛了笑,认真地说:“现在最危险的是小舅舅,而不是我。”
他将那晚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估计他们打算用对付崔勇的法子对付你,小舅舅如今可是他们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穆愉愣了下,他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周嘉荣的安危,不曾想,结果最危险的反而是他自己。若不是周嘉荣探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搞不好自己还真的要栽,毕竟暗杀这种事防不胜防。
他眯起眼,认真思索着对策。
少许,他抬头对上周嘉荣关切的眼睛,舅甥不约而同地吐出四个字:“将计就计……”
周嘉荣笑了:“我与小舅舅总算有些默契了,便如此安排吧。”
“好,你说他们将消息递给了隔壁牢房的人,看来余下的海盗里面还混了他们的亲信。”穆愉思量了片刻道。
军师那个牢房中可是关了周嘉荣、詹向平父子这样的重要人物,因此也是盯得最紧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所以他们才不敢自己想办法往外传递消息。
周嘉荣说:“应该是,那天我看军师身边跟了好几十人,但等投降的时候,他身边就只有几个了。余下的人我猜测不是分散在了海盗中,被关押进了其他牢房,便是在出城的时候就趁着人多,提前与我们分开潜伏在了城中。”
穆愉郑重点头:“看来您说得不错,这个军师不光身份不简单,脑子也非常厉害,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
走一步,他已经看了三步远,早早便步下了局,这种人若非提前知悉了对方的身份,将其当成普通海盗处理,只怕后患无穷。
周嘉荣也道:“没错,小舅舅,咱们不能等着他们动手,这样太被动了,而且不可控。崔将军当时便是死于了对方的火炮之下,我怕他们在城中还藏有这种杀伤力很强的东西,因此我提议逼一逼他们,让他们提前动手。小舅舅不若放出消息,准备将余下的海盗一并处决了。”
穆愉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起来,竖起拇指:“好,殿下此计甚妙,就如此安排。”
都要死了,军师和詹向平必然不甘于死亡,肯定会想办法反扑。而城内外,他们的同伙知道了此事,也会提前行动,以解救他们。
***
詹向平被关进牢房的第三日,异常的平静,到了下午,都没人来提审他们,不光是他们这间牢房,整座监狱都没有一个海盗被提审。
像詹二这种草包遇到这种事只会无比庆幸,今日又躲过了一劫,不用面对没完没了的审讯和板子了。
但詹向平和军师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多想,是什么让府衙改变了主意,穆愉又在打什么算盘?
当着众人的面,两人不好多说,只是隐晦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
到了晚间,天都黑了,快睡觉了,衙门还是没提审任何一个人。
詹二怀着高兴的心情睡着了,詹向平和军师却都没睡好,翌日起来,两人眼眶上都是黑眼圈。
这一天,衙门照样没审讯他们,穆愉也没出现。
詹向平和军师两人期间数次交换了眼神,都感觉不大对。前几天穆愉还天天想方设法地审问他们,试图从他们身上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这两天怎么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