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眼,略微讶然,这上头密密麻麻写着的,是四大仙门之一——徐家所有的布局,详尽非常。
她按下此卷,“这是何意?”
“四大仙门有势有力,而徐家目前风头最盛。此一门地处流云仙宗之北,倘若能攻下,魔域向九州腹部便又进了一大步。此乃一利。”
云舒尘的语气不疾不徐,“仙门之内,法宝、灵丹妙药皆很丰富,而徐家家主以人灵根煅体,若能生擒,取其骨血,炼成丸药,亦是魔君巩固实力的上选。此乃二利。”
“听闻流云仙宗子弟常来魔域边界扰事,美其名曰历练。而徐家仙门与流云仙宗关系紧密,堪称宗门下的走狗。”
云舒尘勾起唇角:“杀鸡儆猴,亦有震慑之效,可让他们消停一些。这也是一利。”
唐迦叶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她,又顿在她身旁。
“攻打四大仙门之一?这不是什么小事。”唐迦叶淡淡道:“倘若战败,只是凭空折损元气。”
云舒尘对上她的目光,平静道:“君上,这世上任何之物,有舍方才有得。不过此一番,胜算也有七八成,是相当难得的机会。”
听得此言,唐迦叶一顿。
初代女君征战魔域诸天时,也说过这样的话,亦是这样冷静而自信的神色。
云舒尘眉眼之中,或多或少也有她的影子,尤其是似笑非笑时。
她虽然长得更像云芷烟,但是生性却更似唐迦若。
换作云芷烟,那个自诩为正道中人——绝对做不到与昔日有嫌隙的人共谋差事,亦不会有这么狠毒的提议。
唐迦叶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半晌,缓步围着她绕了半圈,沉吟道:“既然是交易,你想要什么。”
云舒尘闭上眼,紧了紧,又抬起来,她道:“徐任的命。我想亲自结果他。”
“只是如此?”
“只要如此。”
“魔族最为头疼的护门阵法,我都有破解之法。况且三日以后,徐任要为新生的小女儿举办庆生典礼,此乃家宴。”云舒尘又道,“三日后正是最好时机,千载难逢。还请君上仔细考虑一下。”
云舒尘走后,唐迦叶沉默半晌,忽然扫向左右,吩咐道:“你们去查查,这丫头说的话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君上以为何?”旁边一道女声柔声问道:“我们要如她的意思么。”
“既然是真,送到嘴边的肉岂能不吃。”唐迦叶道:“徐家的确是那什么仙宗的走狗之一,能恶心他们,本座求之不得。”
一日以后,云舒尘在太初境,收到了一根漆黑的鸦羽。她将鸦羽握在手心,苦心经营多年,终于将这最后一步棋落在实地。
魔族对修道之人,并无任何怜悯之心,她们秉行的一般都是斩草除根。
云舒尘所杀的是徐任,还有另几个挖灵根的伪君子,以及和他纠合在一起的人。
但借魔域这股东风,徐家大门一开,估计是片甲不留,尸骨无存。
牵连无辜,亦是难免。
她想到此处,缓缓闭上了眼,她仔细盘算着师娘的身世,据她所知,徐香君只是一个婢女的女儿,她的生母早就被赶出仙门,好像也没有别的亲戚。
那么除了她那个畜牲一般的父亲,还有一群助纣为虐的兄长姊妹,她不会伤到师娘在乎的人。
可不知为何,她难掩心中酸涩,立在远处,静看师娘坟冢良久。长风吹起她的衣衫,在风声中轻微地响。
“对不起。”
良久后,只余一声轻叹。
云舒尘曾学着似她一般活着,但她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终究成不了下一个徐香君。
徐家庆典之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云舒尘与此处交往良久,她亦很自然地参加了此次宴席。
正当众人觥筹交错,醉得醺醺然之时,忽然一阵黑风起。
徐任还未清醒过来,便发现护门的三层阵法,自内向外,应声全碎。浓郁的魔气如腹蛇一般,缓缓顺着背脊爬上他的身躯,缠绕,紧缩,让人几乎要窒息。
他大惊失色,连带着各位子女也骚乱一阵。不过好歹是活了这么多年的长辈,只一阵慌忙后,徐任冷静下来,喝道:“哪里来的魔界妖人!”
自外墙之上,忽然响起几声轻笑。
云舒尘站在一旁的廊柱之后,趁此机会,作法升起了一阵白雾,混淆众人视线。就当此时,一声又一声倒地的声音骤然响起,扑通几声,连叫喊都未来得及发出,又归于一片寂静。
其实论征战杀人,魔族远甚于修道之人。最大的劣势,便是女希氏一族的血脉稀少,而其它部族多靠武力,灵智却低下。不然怕是早就统一各大仙门了。
当白雾散去以后,地上的尸山几乎堆了起来,尚能从容站起的,一个个皆是黑衣束身的女子,静待在一旁,听候指令。
为首的女人正是大祭司,她将兜帽摘下,露出颠倒众生的半边侧脸。
徐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愕然看着满地尸首,眼底闪过一丝恨色。
她几乎是瞬移过去,卡住了徐任的颈脖,他本是静静不动,忽然运起一掌朝她心口拍去,女人被震开几尺远,微微一惊,“这功法倒还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