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嚏!”
张延龄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总觉得脖子后面发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跟寿宁侯府管家张禄说话的时候,口气就多了几分不耐,“侯爷说了让我几时进宫吗?”
张禄心下对这位恣意跋扈的二老爷颇有些不满,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侯爷说陛下定于三日后在宫中设宴庆功,届时侯爷会与伯爷一起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
“知道了!”张延龄不耐烦地摆摆手,“还有三天,急什么急!”
张禄无奈地说道:“侯爷让小的提醒伯爷,这几日要好生调养身子,若是觐见之日身体不适,怕是会引起娘娘怪罪。”
他可不敢说让二老爷戒酒戒色,那跟要他命差不多,但侯爷吩咐下来,他也只能这般隐晦地提醒一下。毕竟,连皇后和侯爷都管不住这个弟弟,他算是那个牌面上的人。
“行行行,我都知道了,你回去跟大哥说,我懂就行了。”张延龄懒洋洋地瘫坐在太师椅上,眼珠转了一圈,“调养身子的事……我记得大哥那边还有一坛太医院炮制的三鞭酒,你去帮我拿来吧!”
“这……”张禄满面苦色,却又不敢拒绝,“小的这就回去问过侯爷……”
“滚滚滚!一点小事都办不了,要你何用!”张延龄把人撵出去,又招来了自己的长随张喜,“去,到回春堂,给伯爷我弄点好药回来。就上次去嫣红那儿吃过的那种……”
“小的明白!保证让伯爷的身子调养得龙精虎猛,不管哪家的小娘子见了都喜欢。”
张喜天生一副带笑的眉眼,圆脸盘子,眼睛不大,一笑就弯成两条线,哪怕嘴上说得再猥琐,单从脸上也只能看出一脸“真诚”,是张延龄最喜欢的那种捧臭脚都喊香的角儿。
“禀侯爷!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张喜还没走出门,门童就几乎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到正门外,要伯爷前去接驾……”
“接驾?!这小兔崽子!”
张延龄气得从椅子上蹦起来,跳脚大骂:“我是他舅舅!哪里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咳咳!”张喜侍立一旁,干咳了两声,“那伯爷接还是不接?”
“不接!就说我不在!等等!”张延龄眼珠一转,又叫住了他,“说我病了,不能起身接驾。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个大外甥,懂不懂长幼尊卑之礼,来不来给我这个二舅探病!”
“啊这——”张喜目瞪口呆,真没想到自家伯爷不想接太子的驾居然还想出这等骚操作,让小太子亲自探病……能成?
“还不快去!”张延龄抬脚踹了他一下,又吩咐其他侍从:“赶紧的,弄点汤药到我房门口,还弄个手炉来!快快快!一个个的跟个木头似的,什么事都得本伯爷来教你们做,要你们何用!”
建昌伯府瞬间鸡飞狗跳,丫鬟侍从都忙得脚不沾地,以最快的速度将张延龄的卧房给收拾成了“病房”,里面熏着艾,外间熬着药。
丫鬟收拾着他脱下就随手扔在地上的外袍,看着他只穿了亵衣亵裤就躺着床上,还叫人拿了床厚棉被盖上,将手炉塞进被子里,没多一会儿就热得满面通红,大汗淋漓,倒真有几分生病的模样。
朱厚照一进门,就看到屋里的丫鬟们慌张地垂首跪拜,再一看“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张延龄,就忍不住想笑。
跟他这儿装病,是傻呢,还是当他傻呢?
他前脚到建昌伯府门口,要人出来接驾,门房才进去通传时可没说张延龄病重不能起身,这一进一出,转眼间就“病”的不能起身了,骗鬼啊!
拆穿倒是不必拆穿,反正弘治帝原本就是让他找建昌伯作陪,一起去神机营见识见识,若是建昌伯“重病在身”,他自己去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关切之色就愈发“真诚”了几分,焦急地问道:“二舅病得这么重,你们怎么不去请太医?若是耽误了二舅的病情,你们谁担待得起?”
说着,他又上前按住张延龄“挣扎”欲起的身子,愤愤然说道:“定是二舅平日太纵容你们这些下人,居然敢如此怠慢。舅舅,你身子不适就不要起来行礼了。孤这就派人去请太医来给你诊治,你好生躺着就是。”
谁想给你行礼了?张延龄本想起身拒绝请太医,可没想到小太子个子不高人不大,手上的力气却不小,硬是把他按着起不了身。
“不……不必劳烦太医了,多谢太子关心。我只是偶感风寒,休息几日便好。”
“那怎么行!”朱厚照板着小脸,颇有威严地吩咐道:“兴旺,你立刻去太医院,就说是孤吩咐的,请太医前来为建昌伯诊治,带孤的车架去,越快越好!”
“喏!”
兴旺本名高凤,前几日小太子忽然把他叫到身边,给他改了个名字,说凤字冲主,以后就叫兴旺,还把魏彬的名字也改了,叫发达,还说什么杨六郎身边有焦赞孟良,是焦不离孟,他们二人以后就是兴旺发达,好意头。
以前的小太子好动贪玩,只要他们陪着玩就行,可现在或许是跟着太傅侍读们念书,突然多了不少主意,一会儿冒一个出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