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我爸早早的出门去找那个什么会社。
到了东四牌楼,看了看门牌,第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门脸,高挂的门牌号赫然醒目‘1号’,烫金的大牌子:大和矿物株式会社。
就是这里了。眼光移开大门楼子,看到这时已有一个年青人在这徘徊,这不是昨天德惠那个李什么慧吗,爸走过去搭讪道‘哥们,早啊’
‘你不也挺早嘛’李什么李并不友善的回道。‘嘿嘿,哎,我说哥们,这是啥活啊,昨天我也没听全就报了名’
‘干啥你都不知道,就报名啊,你不怕是给你卖了呀’
‘饭都吃不上了,还合计啥卖不卖的,混口饭吃比啥不重要啊,听说还给金票........’
‘就你净合计好事,那白米饭大馒头是想吃就吃的啊,还有金票,你有没有命花还说不上呢’。‘下煤窑,当煤黑子,抬大框,背大包,知道了吧?要是塌方全他妈闷里边,还金票呢。’
我爸倒是没合计天上能掉馅饼,不干活那屎壳郎能把你当爹养着?啥活还不是人干的?没饭吃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爸看那李什么李说话没好气,反唇答道:“这不好那不好你来干嘛?你还第一个来的,让你当掌柜的来啦?将来管咱这些煤黑子来了?你不也是抬大包,扛大框吗,当煤黑子吗?”
爸点了根烟继续说道:“哥们儿,我听说你也不是本地的,撇家舍业的跑这老远出来,干啥来了,都是出来混口饭吃,走一起不容易,别一说话就叽叽歪歪的,像我欠你五斗米似的,咱能唠就唠两句,不能唠我说话你就当没听着。什么塌方闷里闷外的,你能闷进去我也闷不进去啊,放心吧。”
我爸六岁出来游走江湖,啥人没见过,怎能在嘴上输给他!
这时陆陆续续来了一大帮人,随着大门嘎嘣一声锁头响,那个叫李世波的在里面推开了大门:“大家伙都排好队啊,谁也别抢,一个一个来,谁要是加塞.打闹,大吵大喊,啊,对不起,马上给我滚出去”!“过来登完记,合格了今天就干活,一会领你们上工。”
我爸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阅历颇深,是正儿八经的的**湖了,本来排在第一,听这边一喊,身子一撤,闪到李什么李身后,排在了第二的位子上,他想了,听一听啥情况,要是活不好转身就走,排在了第一,到时候也签字了也画押了,不干在不让走可完了。
先听听都问李什么李些什么东西再说,反正要是好差事,二十个名额自己排第二怎么也跑不了。
李世波把人领到一张桌子前,他坐到桌子后面的太师椅子上,整理了桌上放的一摞子纸,一边准备记录一边问道‘叫什么’‘李景慧’‘哪的人’‘吉林德惠的’‘多大了’‘二十五’‘家里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五口人,爹.娘.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他们都是干什么的?’‘爹妈种地,弟弟妹妹还小,在家跟着爹妈干点农活’。‘嗯,留下了。下一个’。‘王厚德,二十岁,辽宁奉天人,父母双亡,两个弟弟还小,在舅舅家寄养’‘嗯,下一个。’
‘张德全,辽宁新民府人,十九岁家里四口人,爸妈我还有个哥哥’“嗯都是干什么的啊?”
“我爸是豆腐匠,在家做豆腐,我妈给爸打下手”“你哥呢?”“当兵的”“在哪当兵?当的是什么兵?”
“叫啥,好像叫‘八路军’,在关里,好像是山东那边吧。”“你不行,回去吧”“我咋了?大爷!我这身体好着呢,为啥不要我?”
“说不要就不要,哪来那些废话!你哥是土匪,抓到了是要砍脑袋的知道吗,你就是通匪,和土匪同罪,我们这是做买卖的,不爱管这些事,你还不快走,一会山口先生出来了知道你是八路家属;你就想走也走不了了。那土八路老是跟皇军对抗,跟大满洲帝国对抗,你还要在这上班,这不是找死吗,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劝你一句还不赶紧走?”
那个张德全这一听自己是通匪,也变得紧张起来,这个大帽子要是真给扣脑袋上,这吃饭的家伙事可真也就保不住了。张德全往后倒退几步,一遍鞠躬一遍说“那我不干了,不干了谢谢大爷谢谢了”“下一个”....
等所有人登完记,一共留了二十人,由那个叫李世波的领着过了头层院子,到了里边院子,昨天那个屎壳郎先生走出来站在人群前面给大家训话,说的啥也听不懂,叽里哇啦地。
最后由李世波做翻译,李世波首先介绍到:“这位就是山口敬一先生,是我们大和株式会社的社长。董事长。也就是你们说的大掌柜,大东家,啊,以后我们都要无条件的服从他的领导。”
李世波继续说:“山口先生刚才也说了,你们都是大满洲帝国的子民,我们都是一家人,只要你们服从领导安心工作,不调皮,捣蛋,金票大大滴。但是谁要是在这搬弄是非,蛊惑人心,或者煽动罢工,私通匪患,破坏生产,对不起,通通给你们送到关东军司令部去喂狼狗。啊,不过,只要你们好好干活。山口先生是不会亏待你们滴。最后,让我们为了大东亚共荣团结一心,工作!努力工作!”
李世波一边白话还一边攥紧拳头高高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