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其中。
——因为他的活着,与这天下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身上有谢家满门的血,负着谢家所有的罪与罚。
他身上有妖皇的封印,有这满天下最让人骇然的存在。
而这声“小师叔”,是全天下对他的最后一丝稻草般的善意,每听到一次这声称谓,便宛如在提醒他,只有昆吾山宗才会如此收留他。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
他的身上,好似有天下人,却唯独没有他自己。
“谢君知,我……”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抓住什么,谢君知却竟然已经和橘二一并后退了一步,于是她便抓了个空,而橘二更是微微躬身,向前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嘶吼。
虞兮枝微微一愣,神识微动,却见红衣老道和谈楼主已从高天而至近前。
两人立于大阵之上的虚空之中,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谈楼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漫天盖地喊她“妖女”的声音从未出现过,她的身上也没有妖灵气,更没有被千夫所指,她还是他一眼看中的那个亲传弟子。
“枝枝,这阵不是为你而设,这些人也不是因你而发出这些叱责之声,你不过受了无妄之灾。虽然或许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但……只要你愿意现在随我们离开此处,为师自当竭尽全力护你周全,洗刷你身上的污名。”
虞兮枝愣了愣:“你们知道这里有阵?”
谈楼主没想到她的重点竟然在此处,微微一顿,还是实话实说道:“说来惭愧,此阵隐匿得确实极好,此前我并未发觉。”
“是师尊您未发觉,还是几位宗主都没有发现?若是都没有,你们又从何知道这阵究竟是冲谁而来?既然知道了,那么你们也知道是谁设的阵,对吗?”虞兮枝踏向前半步,急急问道。
“此时此刻,你最想的,难道不应该是洗刷你身上的污名吗?这么多人要你伏诛,你还在关心这阵的来处?”饶是好脾气如谈楼主,也忍不住有些着急。
“难道不应该关心吗?这阵此刻可以冲着他来,下一次也可以冲着你们来,若是次次都发现不了,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每一位宗主都被困于这样的阵法之中吗?!”虞兮枝有些不可思议道。
谈楼主陷入沉默。
他何尝不觉得此阵实在来路蹊跷,然而所有人都一眼可以看出,这阵从一开始便是冲着谢君知来的,而谢君知擅出昆吾,被困于其中,便是咎由自取。
比起阵出于谁的手笔,妖皇容器出现于此,而虞兮枝身上竟然带了妖灵气……这两件事无疑成了所有宗主相较之下更为关心的事情。
谢君知既然被困,在他们眼中,甚至算得上是松了一口气……亦或者说是极好的机会。
此前便有许多人对于昆吾山宗让他镇千崖峰剑冢之事非常反对,可昆吾剑修太过霸道,彼时的谢君知又确实只是幼童,再行反对,实在残忍。
但此刻却不同以往,这算得上是谢君知和昆吾山宗自己将把柄送到了他们手中!
这一次,他们绝不会如此前那般手软,谢君知这个妖皇容器,就应当被封入无量山下的十八层妖狱,再也不见天日!
待此事了,再去追究这阵法出自何处,也不迟。
谈楼主自己不免也是这种想法,但他这样想,却无法对虞兮枝明说。
面对虞兮枝太过纯粹的眼眸,他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倒是红衣老道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别的什么,哑声道:“自然是因为比起这阵,反而是你身边的人更让人感到恐惧。你知道他是谁了吧?”
红衣老道与虞兮枝的对话并未传音,而此刻满山谷俱寂,两人的声音自然传到了几乎所有人耳中。
听到红衣老道这句问话,许多弟子不由得面露惶然,尤其是昆吾山宗的弟子们,此刻已经不自觉地聚集到了一起,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心道小师叔不就是小师叔吗,不然还能是谁?
可……可听红衣老道的话语,好似却又分明不是这样!
虞兮枝看着两位师尊的脸,他们分明面容温和,语气也温和,可这一刻,他们也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他是谢君知,不然还能是谁?”虞兮枝寸步不让地看着红衣老道,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一道带着嘲讽的刻薄声音倏而从高天之上响起,太虚道的华慎道长面露不悦地立于云端之上,嗤笑一声,朗声道:“怎么,他难道还没有告诉你,他便是封印了妖皇的容器?他身边那个妖兽,便是被封印在昆吾山宗的小妖皇?昆吾山宗还想把这个秘密瞒多久?”
此言出,满谷俱寂。
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也有人下意识喃喃出一声“一派胡言”,抑或“怎么可能”。
然而许久,高天之上却没有人反驳,唯一或许能反驳的怀筠真君,却也不在此处。
于是众人再去看那阵中的谢小师叔,却见那袭白衣静静伫立,神色淡然,好似也并没有任何想要反驳的意思。
寂静中,慢慢有哗然声起。
“小师叔,你说话啊,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华慎道长不悦地垂眼看过去:“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