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我还能捏造这种事不成?!”
他的话瞬间点燃了所有弟子心中的疑问。
“什么妖皇容器?妖皇不是在蚀日之战中被杀死了吗?”
“小妖皇又是什么?这世上不止一个妖皇的吗?”
“所以昆吾山宗的小师叔体内有妖皇?!那他究竟是人是妖?”
“所以刚才的妖灵气……所以虞兮……这妖女身上的妖灵气,也是因此而来吗?”
“为什么封印了妖皇的容器也能成为小师叔?昆吾山宗这算是窝藏妖兽吗?!”
……
比方才更加轰然的声音于山谷之中迸裂开来,无数弟子哗然不止,昆吾山宗的弟子们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那里的那位白衣小师叔。
半晌,终于有昆吾弟子喃喃一句:“不、不可能吧……小师叔怎么会……怎么能……”
却也有人终于忍不住道:“难怪……难怪他一人守一峰,那哪里是守一峰,那分明是封印他在那里吧……”
“所以我素来心向往之的小师叔……竟然……竟然体内有妖皇?那他究竟是妖皇,还是小师叔?”
“那他的一身修为都来自妖皇对不对?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这个年龄便已经天下第一剑,现在看来,呵,原来如此!”
有人失魂落魄,有人茫然无语,也有人觉得自己此前的崇拜与憧憬宛如一场笑话,便将这份愤怒成倍地泼洒回去。
太多问题无人能答,太多哗然与惊愕无处宣泄,然而修士对妖兽的天然厌恶和排斥情绪却已经悄无声息萦绕在了比剑谷中。
方才只是得知虞兮枝体内有妖灵气,便已经满谷唾弃,此刻有小妖皇橘二在此,又有体内封印了妖皇的谢君知,所有人看向阵中人的眼神都已经变了又变。
厌恶、唾弃、惧怕、排斥、恐惧、恶心、杀气……所有情绪几乎是刹那间便如密网般扑向了大阵之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虞兮枝环顾了一圈,她之前已经见过一遍这样的嘴脸与声音,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只觉得周身比方才自己被骂时还要更加冰冷。
这就是人心吗?
她有些茫然地想着。
有妖灵气就如此罪无可赦吗?
体内封印着妖皇,便要遭此谩骂吗?
只因为他体内流着谢家的血,只因为他姓谢,所以他就活该遭受这一切吗?
所以他便必须要默不作声地承受这样的一切吗?
所以他的存在……便是原罪吗?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就理应默不作声地承受和接受这一切?!
他们……又凭什么这么说他?!
既然华慎道长已经说破此事,谈楼主沉沉叹了口气,再向虞兮枝伸出手:“不知者不罪,枝枝,到师尊这里来,你还有机会洗净身上的妖灵气。”
长发披散的少女却没有说话。
半晌,她慢慢抬手,随手将长发挽起,再将天照笔随意地插在了发髻上,她的头发还是有些零乱,眼尾有点红,眼睛却极亮。
旋即,她垂眼看了看脚下殷红的大阵,再转头看向在这些声浪中看上去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谢君知:“你是为我来的吗?”
谢君知几乎是认真地倾听着这些所有的非议与谩骂,竟然有些想笑,又有一种自虐和解脱般的快意。
这些声音让他有一种……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的奇异感觉。
每一次被喊小师叔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若是有朝一日,其他人知道了他体内封印着妖皇时,会如何看他。
如今看来,他所设想的,果然与现实分毫不差。
他想笑这份一模一样,也想笑难怪他的母亲当初要说出那些话语,真是未雨绸缪。
但他才勾起唇角,就听到了虞兮枝的声音。
他看向她。
他的眼神中好似什么也没有,却仿佛到底在这片空茫中,站了一个她。
谢君知注视了她片刻,他想轻描淡写地说些别的话语。
譬如反问你觉得呢,又或者不屑地说她自作多情,撇清和她的关系。
但她的眼神太澄澈,太认真,硬生生让他咽下了所有这些譬如。
末了,他甚至敛去了唇边的笑容,只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答应过你的。”
谈楼主依然向虞兮枝伸着手,脸上已经有了些焦急之色。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选择。
她听到他的声音,倏而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然后从自己站的位置向后退了一小步,再退了一步。
——正是谢君知方才退离他的距离,再靠近他半分。
她背对着谢君知,却站在了他的身前,将分明高出她一个头的他挡在了身后,仿佛这样就能为他挡住这漫天风雨。
虞兮枝站定,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那……来都来了,就别再往后退了。”
旋即,她飞快转回头,脸上强撑起的笑容已经消失。
她迎着谈楼主拧眉的目光,略略扫过红衣老道的脸,再侧头看向了高天之上,不加掩饰自己厌恶之色的华慎道长,高天之上看不清身影,却态度十分鲜明的其他宗主。
她知道自己做出这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