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同睢昼说了几句话,告别了好几次,才骑上马离开。
回到云府,恰好赶上晚饭。
好在没有失了礼仪,但鹤知知难免心虚,殷勤地亲自去姜太夫人房里扶她出来用晚饭。
云将军也在,一家人围在一起,倒反而让鹤知知越发地想念母后,便忍不住拉着姜太夫人说了许多话。
谈兴起来了,舅舅似乎也格外对她感兴趣,时不时问她,这一路上做了些什么,今天出门又是去了哪儿。
鹤知知本不想在饭桌上说这些,但既然舅舅已经主动提起,她便顺着将今日睢昼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太夫人惊得轻抚心口,连忙嘱咐云将军多安排人手,好好保护国师。
见舅舅连声答应下来,鹤知知才放心。
晚上睡在床上,鹤知知打了几个滚,还是难以入睡。
虽然明知道有舅舅的亲兵,还有自己的侍卫守着睢昼,那院子应当是连一只苍蝇也难飞进去,但鹤知知还是忍不住记挂着。
她回想着今日睢昼同她说过的话。
又想起来,饭桌上舅舅的言语。
忽然,鹤知知一愣。
她突然意识到,今日睢昼所说的意思,其实……是在防备着舅舅。
张贵是舅舅手下的兵。
睢昼住的那院子是舅舅安排的。
睢昼不愿意住到云府来。
难怪当时睢昼有些支吾,总是想要避开话题。
原来他早已在怀疑舅舅,但是碍于她,并不好直说。
鹤知知胸中烧起一阵干火,披衣下床,点燃一支灯烛,在屋内来回踱步。
鹤知知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认真思考着。
她发现,她其实潜意识中并不责怪睢昼怀疑舅舅。
她生在帝王之家,即便这十七年来都在母后的关爱下长大,并没有经历过众叛亲离之类的挫折,但从小学的东西早就已经教会她,要敢于怀疑每一个人。
包括身边最亲的人。
所以,鹤知知并不会感情用事地觉得,睢昼怀疑了她的亲人是不尊重她——之类。
鹤知知更多的只是觉得离谱。
邪/教徒做了许多不利于母后的事,而云家的利益和母后的利益密切相连,这些年来,舅舅作为母后身后的倚仗,也替母后分担了不少,从不见谋逆之心,舅舅怎么会是邪/教徒?图什么呢?
就算抛开情感,只从逻辑上考虑,都怎么也想不通。
想得头痛,鹤知知也不愿意再想了。
这只是睢昼的猜想而已,而她总会把真相查出来的,到时候,一切就都明了了。
第二天一早,鹤知知果然如约等到了千耳楼的人。
那人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给鹤知知交完东西便没有停留,十分神秘。
好在鹤知知已经习惯了千耳楼的做派,并不意外。
之前鹤知知手里已经有的两张藏宝图碎片分别是一张粗糙的图画,一首不明涵义的诗。
这次秦楼主送来的两张羊皮纸却更加离谱。
一张上面记载着食谱,一张上面绘制着棋盘。
若不是已经决定信任千耳楼、同它至诚合作,鹤知知一定会觉得这是秦楼主送来逗弄她的。
鹤知知蒙了一会儿,只得先把两张羊皮纸收起,同之前的那两张残卷一并放到匣子里,收在了稳妥处。
做完这些,鹤知知去找睢昼。
昨日她回云府之前已经相好了一个仵作,人可靠嘴严,技艺也过关,就让他去剖验那行刺之人。
早上秦楼主派的人还没到的时候,侍卫便已传回消息,说那仵作已经到睢昼的住处了。
这会儿,应当会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鹤知知依旧带着福安,这回出门,正碰上了云哲君。
鹤知知定了定神,弯眸打招呼道:“舅舅。”
云哲君今日应当是休沐,一身便装,看上去十分悠闲。
“知知,你这是去哪儿呢?”
舅舅比母后小几岁,从小对鹤知知也是百般疼爱,鹤知知从未见过父皇,有这么一个风趣又和蔼的舅父,自然跟他关系很好。
现在,舅舅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她却有些事不得不瞒着舅舅。
鹤知知甜甜笑道:“我还没逛过北郡的集市,想找国师陪我一起去逛逛。”
“你们两个,”云哲君摇了摇头,“从小便黏在一处,长大了也分不开啊。算了,你们年轻人一起玩,舅舅便不跟着去了。”
鹤知知皱了皱鼻子,遗憾道:“那下回我不带他,带舅舅去再逛一次。”
“哈哈,好。”
离开云府,鹤知知坐在马车里,才慢慢收了笑容。
舅舅对她关爱的眼神不似作伪。但,这应该不能作为说服睢昼的证据。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
院子进得稍微深一些,便能闻到血腥味。
哪怕是已经用熏香做过遮掩,也还是不能完全盖住。
看到鹤知知,睢昼迎面朝她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用药水浸湿过的手帕,让她蒙在鼻前。
鹤知知接过手帕,问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