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知知满面怒容,颓然坐在圆凳上,咬牙道:“什么人敢对你动手?我们才刚刚分开一会儿,你就差点……我定要找到这贼人,严刑拷打。”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睢昼轻轻笑了笑,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握着手道:“不必,我当时便已经把人捉到了。”
鹤知知瞪圆双眼:“什么?人在哪里……”
“已经死了。”睢昼语气薄凉道,“他在齿间藏了毒药,被捉到便咬破自尽。”
鹤知知掐紧掌心:“带我去看。”
睢昼拗不过她,只能带她去了柴房。
国师的住处停着一具尸体,听起来实在耸人听闻。门外守着的侍从其实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添乱,此事暂时还不能传开。
鹤知知看着那具躺在地上面容肿胀、全身发紫的尸体,拧眉:“为何不让人告诉我。”
“一是不想张扬,二是不想让你担心。”睢昼捏了捏她的手。
鹤知知生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安全的?那我难道不是更会担心吗。”
“那你就看着我。”睢昼说着,幽黑的眸子直直盯着鹤知知,如同下过雨的水边草丛里,簌簌穿行的青蛇悄无声息缠住人的脚踝,“一直看着我,不就好了。否则的话,我可能会分不清什么该告诉你,什么不该。”
鹤知知眨了眨眼,别开头,暂时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为何她总有种睢昼越来越黏人的感觉。
她走过去蹲下身查看那具尸体。
人是中毒死的,还没见隔多久,当然没有什么异味,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鹤知知仔细看了一遍。他身上的袖口、腰带全部被扯散,可以看出在她来之前,睢昼已经检查过一遍了。
“有发现什么身份线索吗?”
“没有。”睢昼摇头。
鹤知知并不意外。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刺杀睢昼,身上当然不会留下能够指正自己身份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明日我去郡上寻个仵作来,剖开看看。”
睢昼点点头,又补充道:“那支箭矢,也有些问题。”
“怎么说?”
“他虽然想隐藏身份,但更想将我一击毙命。如果我没认错,箭头用的应该是流光锉,是三十年前的一个御用铁匠设计打造。因其线条流畅,硬度也高,破风速度和杀伤力都远远大于一般的箭矢,如一道流光一般,因此得名。”
“这种箭矢造价不菲,最有可能保留此物的便是,”睢昼顿了顿,“军中。”
“军队?”鹤知知愕然地微微张嘴,立刻想到了睢昼在东洲指认的那个张贵。
张贵原先是北部军中押解粮草的小兵,从北部迁往东洲,然后在东洲失踪。
睢昼为了找他的线索北上,刚到北郡,就立刻被袭击。
难道,邪/教的人真的渗透进了军中。
还好,北郡的军队都在舅舅手里,要查起来,应当不会太难。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见鹤知知不住深思,睢昼出声安抚她道,“他们迫不及待出手,岂不正说明我查的方向没有错。正是因为我快查到了,所以才逼急了他们。”
道理虽是如此。
但……鹤知知看着他担忧道:“他们刻意选避开我的时候,说明多少还在忌惮朝廷。现在你独自在外,目标太大,太危险。不如和我一起去舅舅府上住。”
鹤知知期待地看着他,心想这个要求,他应当会立刻应允。
但睢昼只是神情似有动容,却考虑了一会儿后,没有答应。
“云将军把我安排在此处,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不应当拂了他的意。”
鹤知知只好叹息一声,说:“那我留下一半侍卫在这里保护你。还有舅舅府上的亲兵,我等会儿也调过来一些。”
睢昼温温笑着,又再三地保证了几遍自己不会有事,拉着她离开柴房。
鹤知知又同他说了千耳楼的事,睢昼果然很惊讶,她竟然私下里去找了千耳楼。又听见她说马上要拿到所有藏宝图,睢昼的神色越发凝重。
本来这是好事,鹤知知才想和他分享。
结果看他这样的表情,倒好像不是很高兴。
鹤知知有点失望,揪了揪手指,道:“怎么,我不能去查藏宝图么。”
这消息是谷映雨给她的,她同谷映雨有了单独交易,谷映雨先前又是睢昼那边的人。
或许,睢昼是为了这个不高兴。
睢昼解释道:“我怎么会那么小气。只是,我先前并不知道你在查这条线,你若是也被他们盯上,岂不也同我一样危险。”
鹤知知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在她看来,那些邪/教徒无非是为了利益聚到一起的乌合之众,她手中有权柄,有军队,如果连她都害怕危险不敢出手,那岂不是要放任这群人作恶。不过,睢昼的关心还是让她觉得熨帖。他们这样彼此关心,彼此呵护,简直……简直就像话本里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鹤知知脸红起来,腿悬在凳子外面晃来晃去,一看外面天色,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得赶紧回云府才行。
于是又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