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慧仍在抽抽答答的哽咽,听王老夫人这样说,心里在抱怨:姑祖母也是,何必提醒覃氏女呢?最好是她也被那辛远声逼辱失贞,闲言碎语传到湘王的耳朵里,休了这贱妇才好。
这一念头才转过,就听一声冷笑。
“老夫人哪里听来的谣言,竟然还当真话一样来提醒我,这些谤毁之辞,无非是眼红妒嫉辛侍郎的小人摇舌中伤罢了,市井里的那些无知闲徒以讹传讹就罢了,老夫人堂堂诰命之尊,竟然也会相信,真难怪明知道洛阳王氏的子弟卑鄙无耻,以至于世人都轻看了此一家所谓的名门大族,却还自欺欺人,以出身洛阳王氏为荣。
兰陵周甘与卖女求荣的王棠联姻,现在也为世人嘲笑鄙薄,都说周、王两家,还真是门当户对,资质鲁钝的王七郎,配愚狂无知的王氏女,端的是天作之合物以类聚,也难怪连舒妹妹今日都着实忍不住说心里话,其实舒妹妹也是为老夫人着想,因为老夫人那番话当着咱们的面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在外人跟前也这样炫耀……
旁人听了,岂不笑掉大牙?”
芳期起身,拉着芳许,在王老夫人大发雷霆前扬长而去。
芳许把今天在老夫人跟前的事告诉了李夫人。
李夫人差点没有捧腹大笑,直咂舌:“期儿就罢了,也不是头一回顶撞老夫人,舒儿今日竟也这样的敢决?这可真是奇事了。”
“还不是王家那小娘子接着祖母那句话,炫耀就炫耀吧,却偏要讽刺三姐姐,舒姐姐肯定是为三姐打抱不平。”
李夫人思忖了思忖,原本还想教诲芳许看事不能太简单,转念一想:也罢了,横竖许儿的婚事已经定了八九成,钟离三郎日后不走仕途,许儿也用不着和官眷应酬,便是日后的妯娌,也都不是城府深心眼多的,许儿日后过的就是简单的日子,真不必勉强她时时事事都怀着心计。
就伸手把芳许一搂:“你三姐主意多,性子也直率,关键是你三姐夫处处维护她,这世上就没有能欺迫她的人。日后慢说你了,便是我和你爹恐怕都得仰仗湘王和三娘的关照,我们都要用真心实意待三娘,不过倒是不必与老夫人争执的,三娘其实也不会真和老夫人计较。
她今日顶撞老夫人,多半是为辛侍郎打抱不平,也是三娘重情义,辛侍郎本就是湘王的好友,三娘与辛侍郎的妹妹也要好,自是不愤辛侍郎被老夫人中伤,还有许儿你得记住了,管那王家的女儿嫁去什么门第,你与她今后是显井水不犯河水,老夫人也好,王氏女也罢,今天说的那些话你莫要再和别的人讲,省得王氏女怨恨你坏了她的姻缘。”
“女儿省得。”芳许低声道:“儿听三姐说,仿佛那周七郎生得丑陋,还甚愚钝……”
“你以为老夫人不知道周七郎的底细么?”李夫人摇了摇头:“别看老夫人表面上疼爱侄孙女,却根本不是真心为了晚辈着想,周六郎已经毁婚了,要是跟兰陵周联姻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洛阳王氏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老夫人啊,以洛阳王氏的体面为重,才不管侄孙女日后的好歹悲喜呢,我看着那王嘉慧的脾性,根本不是个顾全大局的人,看着吧,亲迎礼时,当她目睹周七郎根本不是老夫人说的那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好在她姓王不姓覃,不管怎么闹腾,丢的也不是我们家的脸。”
李夫人不想多讲洛阳王氏的是非,只叮嘱芳许:“我和你爹爹,都觉得钟离三郎不错,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极重情义,钟离家的主母更是温和仁善,就连钟离三郎的两个嫂嫂,虽说并不是权贵门户出身,可知书达礼极易相处,这门婚事极是妥当。
钟离家的二老,不日便将聘媒提亲,既然已经开始了六礼的仪序,你和钟离三郎还是别再见面的好,许儿,阿娘当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却还是得提醒你,待你和三郎成了亲,就是别家的媳妇了,阿家和妯娌待你好,你更不能任性。
从今之后,你得在女红和厨艺上用心了,你未来的夫家不是大富大贵,陪嫁的婢女不能太多,就考虑着你只带着怡心怡景两个,但她们也不是专门服侍你的,你得让她们听从三郎母亲的差遣,你嫁妆的生息,夫家是肯定不会动用的,你倒也不必硬要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夫家的家计。
把钱攒下来,留给子女,这也符合俗常,不至于让夫家难堪。另有就是,别这么傻追求什么贤惠的好名声,女婿不想纳妾,你就别张罗着替他纳妾。我听泽儿讲,三郎有游山玩水的念想,他要提出让你同行,且高堂二老也允许,你不用太多顾虑,就跟三郎出门游玩。
多走些地方,增长些见识,最重要的是能增进和三郎间的情意,唉呀我的丫头喂,阿娘盼着你得个好姻缘,却又舍不得你出嫁。”
李夫人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
“娘,儿又不是远嫁,更不是嫁去什么不得见人的地方,会经常回来看望阿爹和阿娘的。”芳许偎在母亲的怀里,不觉就红了脸。
“是是是,阿娘最高兴的就是三郎家中并非固守着规矩不讲人情的门第,你又和三郎是相互倾心,这门姻缘远远胜过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