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也怔住了。
嵬好川笑着迎上前,示意小伙计出去关门,才拍拍晏迟的肩:“刚才我关小窗,随意往底下看了眼,便见晏郎,但起初的一眼并不确定,多看了阵,还跟公主说起十之八九是晏郎带着面罩逛夜市,公主问我晏郎既带着面罩又怎能认出,我让公主猜测,公主猜不中,还道我故弄玄虚,说不定认错了人,瞅瞅,这不就证实我没认错人了?”
既是进了个小厢,晏迟已经摘下面罩,长公主一看还真是大国师,不免惊讶。
“大王曾经也修习过道家心法,应当是辨出了我的气机吧。”晏迟指指芳期:“如这位,大王应当就认不出了。”
芳期也正准备摘面罩,听这话就顿住了,想着要不先不露真脸让这位西夏国主再辨认辨认。
“听晏郎这么说,这位应当是我见过的人。”嵬好川把芳期上上下下看了数番,一摊手:“恕我眼拙。”
长公主这时也已经走了近前,微微一笑:“这位我倒是能认出。”
“哦?”嵬好川笑着看向长公主,他没再多问,也不怀疑长公主的判断,当着两个“不速之客”的面,竟伸手去握长公主的手,长公主分明有些局促,大卫的礼俗,虽不限平民女子与男子当众亲昵,可贵族女眷却越来越含蓄,多数已经无法在别人的注视下,坦然接受情人的亲昵了。
今日答应未婚夫乔装出来逛夜市,长公主都是万分迟疑,可经不住劝。二月,她就要再次离开大卫,去另一个陌生的国度,但她甚至还没好好看看临安城,此一别当永无归期,好川说他不想她心里留有遗憾,对旧家国,愿她记忆美好,不是已经沦丧衰颓的开封,是欣欣向荣的临安。
他陪着她,在离开前,去看大卫热闹的街衢,看臣民们仍然欢渡新岁,他说西夏永远不会是大卫的敌人,因为大卫最尊贵的长公主,日后将成为大夏最尊贵的王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体内流着两国的血液,到时她同子孙说起故国,不能是一座宫城和幽清的居苑。
长公主轻轻挣一挣,但那只手太过坚决和固执,她没挣开,抑或也不忍心挣开。
毕竟是身边的这个男子,真正地给她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公主快说,这位是谁?哪家的小郎君明明带着面罩,公主竟还能认出他。”
这话听着就有点酸味了,长公主更加局促,不大明显的瞪了嵬好川一眼:“是国师夫人。”
芳期就爱看男男女女恩恩爱爱,她倒是一点不觉局促,见自己被认出来,大大方方摘下面罩:“这可糟了,我信国师的话,以为带个面罩出来就安全了,怎晓得还是能被一眼认出。”
长公主怕芳期担心,连忙解释:“靠眼睛是认不出来的,只是我隔得近了,闻到三娘身上的香息,跟过去闻到的一样,且听闻晏国师与夫人新婚,琴瑟和谐,就料到晏国师必不会带着别的女子神神秘秘逛夜市,我也是猜出来的。”
就又不大明显地瞪了一眼嵬好川,暗示已经解释清楚了,总不至于再争风吃醋了吧,赶紧放手。
嵬好川却偏不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擂了晏迟一拳:“晏郎既是带着自家娘子逛夜市,总该体谅我的心情吧,招呼打过了,晏郎快去别的小厢,今晚我可不想跟晏郎饮谈,好走不送。”
竟直接下了逐客令。
“大王,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三娘一叙。”长公主却道。
这回终于是挣开了嵬好川的手。
晏迟见芳期不像抗拒跟长公主单独叙话的模样,于是把尊贵的西夏王肩膀一推:“长公主有令,大王可不能违抗,就跟晏某先回避吧。”
嵬好川随手拎了一壶酒,就推开小厢临街的一扇门,门外搭有栅台,可供食客更加清楚的观赏街景,嵬好川俨然并没有留下长公主与芳期在这间小厢的意思,芳期看在眼里,越发相信了晏迟的判断,这位西夏王看来了担心长公主的安全,今日虽是乔装外出未带护卫随行,但西夏王本身就是习武之人,自信能够护长公主周全,但他必须寸步不离,西夏王如此在意长公主,是长公主之幸,更加是大卫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