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快钱,把他“卖给”了皇后。
“沂国公夫人急着要做媒,官家由着她操忙就是了。”晏迟不计较天子给他找的这点麻烦。
天子却震惊于晏迟今日竟然如此顺从,诧异道:“怎么?无端决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迟的婚事,怎能由沂国公夫人摆布?迟只是允许她做媒,又没说就一定要娶她相中的女子。”晏迟一笑。
天子才不惊讶了,伸手指了指晏迟:“你这小子,也只有你敢在朕跟前,坦言捉弄你的继母。”
“迟心中所思所想,皆可述之官家,便是心性中顽劣的一面,亦无必要隐瞒。”
天子颔首:“我知道晏永因为宠爱黄氏,实则亏待发妻嫡子,他当爹的这样不慈,离不开黄氏这两面三刀的妇人在旁挑唆,你心里对晏永的怨气又怎能消释?你本可随着钟离公,一生闲云野鹤,世间礼法约束不到你,但你毕竟心怀志向,不肯未曾真正入世便逍遥世外,但入世难免就会受世法俗情的限制,晏永是父,无端是子,有的旧嫌隙,无端只能不同尊父计较。”
“迟明白,也知道分寸。”
晏迟很“听教”,当然天子也不会认为晏迟不知分寸,他其实都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晏迟开口,就将黄氏“打回原形”,沂国公的爵位自然也不能由晏竣这庶子继承,可晏迟却出乎意料根本不把爵位看在眼里,倒是让天子更加欣赏自己这位近臣的“格局”了,所以天子格外宽容晏迟的“小任性”,比如当黄氏非要找不痛快时,顺手愚弄愚弄着玩。
周皇后对芳期心生不喜,就当然不再乐见自己的女儿柔淑公主交近她,只是又并没交待柔淑打压排挤芳期,一国公主当有一国公主的气派,欺压一介臣子之女必然是不符公主气派的行为,所以丁九山的孙女丁文佩对于芳期的邀约虽没有柔淑公主这位贵客出席,但也并不曾干脆取消。
芳期也是当收到丁文佩的邀帖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冬至宴上跟她一见如故“当场表白”的这位女子,竟然是丁九山家的孙女,倒颇为“遗憾”又当错失一位闺交了,看晏国师对丁九山那般锋锐的恨意,芳期认定丁九山绝对在不久的将来便即倒霉,她要是真跟丁氏女友如莫逆,到时袖手旁观就很冷漠无情了,有悖她行事的一贯准则,可她自己就欠着晏迟一大堆人情,又的确难以启齿让晏迟“宽容大度”,所以……芳期觉得她跟丁文佩至多就是两回交道了,她这回赴请,下回还个东道,然后就“一别两宽”再无来往。
丁九山的家宅,是在官巷口一带,这里已经不属达官贵人居住的区域,却集中了不少书香门第,倒挺符合丁九山在朝堂上的一贯形象。
丁文佩是在自己闺居招待芳期,小院里甚至没有适当的地方建筑凉亭,连厅屋共只三间,但是属于丁文佩独个儿的小天地,院墙里搭了一层竹花架,上头有若天生野长般攀满了香草薜萝,这绿障围绕下又错落点缀了朱、粉二色盆栽,足见这里的主人,十分喜欢花草。
芳期跟丁文佩有不少话题。
但她也意识到主要是丁文佩博学广见,才能与她说得投机。
“拨霞供听起来虽说简单,仿佛一锅清汤就能煮出鲜美的食材,实则清汤的熬制却是最讲究的,若是山居,取山泉,兔子也是野狩所得,只要霑料齐全些就能达到美味了,可是要没有这样的条件,临安城的井水到底不够清甜,而饲养的兔子更有一股草腥味,必须经过腌制才能去腥,但腌料下得过重,腌制的时间稍长,切成薄片的兔肉就失了本身的色泽,汤锅里一涮,非但兔肉不能呈云霞之色,连汤色也会被腌料影响,到后来活像锅酱汤,拨霞供也就名不符实了。”
丁文佩今天招待芳期的菜肴,就是拨霞供,又还是她亲手烹制的,芳期尝了,虽觉比起温大娘跟自己的手艺还是有差距的,但确然已经算是佳品——只要食客不是晏迟一样挑剔的人,都不能够嫌弃鄙夷的。
野兔难得,丁文佩今日采取的食材只能是饲养兔,没把汤底毁成一锅酱汁,兔肉还吃不出草腥味来,这手艺芳期认为已经足够混厨娘界的。
丁文佩还知道芳期并不爱喝点茶,所以饮品用的是百花香招待,却也是经她琢磨改良的配方,口感跟时兴的略有些不一样,关键是汤色更美,这也让芳期对丁文佩刮目相看。
博学能干,又擅长博得他人好感,且还能让人完全感觉不到逢迎趋合,觉着对方是以真性情相交,芳期觉得自己除外,横竖在她的交际圈里,就只有丁小娘子最“精明强干”了,但丁小娘子跟她的处境却完全不一样,她是爹不疼娘不爱,丁小娘子俨然是粒父母手上的明珠,却丝毫没被惯出眼高过顶矝傲不群的脾性来。
不得不说……
丁九山还是很会教孙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