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带着情报回来时, 看见的就是整装待发、随时准备上路的望凝青。
灵猫不知道燕川来过,仰着小脑袋撒娇:“小凝青,出门前要不要跟丞相说一声啊?他会担心你的。”
望凝青想了想, 反问道:“说了还走得了吗?”
灵猫闻言立刻闭嘴了, 它用后腿蹬了蹬毛茸茸的耳朵,苦恼道:“那总得留张纸条吧?丞相这人疑心病重,要是不说清楚, 他会怀疑你又跑出去作奸犯科了……呃,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
失忆后的望凝青非常乖巧, 基本上是灵猫说什么就是什么。灵猫说要留书, 她便随手拿了纸笔写了一句“我出门了,过几天回来, 给我留饭。”的字条,放在了祁临澈的书桌上, 用镇纸压着。之后她便将灵猫顶在头上,翻墙跃出了丞相府。然而她翻出墙后才突然想起自己没吃早饭,身上也没带银两, 一时抬头望天,用一张淡然出尘的脸,整个人缥缈得不像话。
林瑜璟离开丞相别院时,便看见一旁的花树下站着一道雪白的身影。他心里纳闷,想着丞相恶名昭彰, 闲人害怕惹事向来都是有多远便离多远的, 怎会有人毫不设防地站在相府门前?等他定睛一看, 却见一容姿端丽的白衣少女, 抱着琴站在墙沿边。
林瑜璟看得微微一愣, 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只疑心自己是否操劳过度看花了眼,竟在青天白日之下看见了姑射神仙。
望凝青却是一眼便看见了林瑜璟,她还记得着是祁临澈的下属。林瑜璟的样貌十分出众,却俊气得毫无攻击性,眉眼如水墨晕染,缀着春风凝萃的和煦。他笑起来时如朗月清风,不笑也显得温柔,配上他端方的举止,谁人不夸赞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即便知道他是奸相麾下的人,真正看见其真颜时却也很难对他生出恶感,林瑜璟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望凝青看见他,立时抱着琴走了过去,她无情无心,宛若稚子,林瑜璟却并非那等不解风情的木讷之人。在她靠近的瞬间,林瑜璟不由得紧张地垂了垂眸,他保持着克制而又疏离的举止,言语却出卖了他心中的波动:“这、这位仙子……”
林瑜璟回过神,哑然收声,他有些懊恼地想,“姑娘”也好,“小姐”也罢,他怎会一时失措、唤了一声略显轻佻的“仙子”?
“林瑜璟。”望凝青连名带姓地喊着他的名字,眼神纯澈清透,并不在意自己无意识间暴露了曾“窃听”两人对话的事实,“我要出门,但忘了带盘缠了,你能借一些给我吗?”回去找祁临澈要钱太不现实,还不如找人借。
林瑜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借?”
“对,我打欠条给你。”望凝青从琴身的暗格中取出笔墨,铺在琴面上,一挥而就,“你找祁临澈要就好了,我是他管饭的。”
林瑜璟听得云里雾里,他刚从京城来到临江,还未听说过丞相大人这阵子“带一绝色女子招摇过市”的传闻,听见望凝青直呼丞相大名还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但谁又忍心责怪她的不是?他看着她举着欠条、懵懂而又天真地眨着眼睛,顿时觉得脑袋一热,来不及多想便解下了腰间的荷包,递了过去,完了竟还有些拘谨地反问道:“够吗?”
“够了。”望凝青将荷包塞进了暗格,又将借条递给对方,“谢谢,你是好人。”
林瑜璟回过神来,也没对这一番“仰仗美色当街抢劫”的话语多说什么,只是略带温和地勾了勾唇角。
他知道自己看上去像个被美色所误的冤大头,但是谁让她可爱到即便放进眼睛里都不觉得疼。
林瑜璟看着少女将手举得高高地跟他挥手道别,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他当然没有将那张“借条”放在心上,毕竟以丞相冷漠的性子,实在很难以想象他会老妈子一样地“管饭”。但是当第二天林瑜璟再次造访丞相府时,却看见向来从容自若、高深莫测的丞相大人正在发火,满堂暴走派人出去搜寻走丢的小孩时,林瑜璟才知道那位姑娘所言不虚,她居然真的是丞相大人管饭的。
但那张写着“X年X日,云出岫离家出走,借林瑜璟银子”的欠条,林瑜璟是再没有胆子拿出来了。
对于自己留下两张纸条、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便离家出走的行为,望凝青是理不直气也壮。如今她不需要继续伪装不食人间烟火的野孩子了,拿着林瑜璟的钱囊,一路紧赶慢赶地往武夷跑。也不知道天道认可的“武林第一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望凝青踩着轻功日行百里,愣是没觉得后继无力,等寻到一处下榻的客栈时,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纤尘不染,飘然若仙。
望凝青将琴背在背上,走进了城镇上最好的旅馆。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但旅馆中的人居然还不少,当望凝青踏入旅店时,大堂霎时一静。这是一处不算繁华的镇子,但因为临近武夷,所以平日里也有不少江湖人往来,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闯荡的,谁人不是风尘仆仆,衣衫落拓?为了行动方便,江湖人大多穿着普通人家常穿的短打,并不像话本故事中的那样长衣广袖,衣袂翩然。
这种道理想想便知,毕竟江湖人常年打架,轻功又总是高来高去的,要是衣服料子太好,上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挂着了谁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