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说,殿,是你不会给的,不想说。
——有什么东西,是顾凭笃定他不会给的?
他想,是不是因为,他的妻位尚空悬着。
空悬着,是因为各方势力还在权衡,还在博弈,还在明暗地较量。但有人都认为,或早或晚,会有一个女人代表着一个家族,或者一方势力坐上那个位置,从此能够名言顺地站在他身侧。
……,他顾凭给出了那个承诺。
从来君无戏言,居高位者,如果连自己的诺言都不能践,就会失去信义。顾凭不会知道,他是拿出来什么样的东西来扞卫这个承诺,便是顾凭的要求再离经叛道,再荒谬不堪,再为世人不解,不容——
如果他想要,他为什么不能给?
这样做,太荒唐了,荒唐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觉得不理喻,觉得迹乎疯狂!
他没有跟顾凭解释,只是仿佛漫不经心地告诉他,好好想一想他要什么,再来找他。
他想过很多,他甚至想过顾凭根本不会去用这个承诺,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凭用了,他居然用它去保余青戎的『性』命!
昨晚,他没有见顾凭。
见了,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道旨,就令顾凭这双眼睛,这一生,再也看不见一个旁人!
陈晏站起身,缓缓地走到顾凭面前。
四目,顾凭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前未有的孤绝,孤绝得近乎痛楚,痛得几乎带上了杀!
陈晏瞥了一眼,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顾凭垂眸,提步跟上。
马车驶一路,都是死寂,直到进入陈晏的府邸,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安静中,顾凭跟着他走进了居殿。
殿门被关上。陈晏背着他,淡淡道:“你和余青戎是什么关系?”
顾凭低声道:“好友。”
陈晏沉默了许久,轻声一:“阿凭,你啊,从来便是很清醒,很敏锐,从来就很清楚,什么事做,什么东西,最好连碰都不要碰。往,便是令你入暗部,你再不愿的时候,也不曾明着逆的思。昨日为了他,你竟然能『逼』上的殿门——这么不计后果,这么义无反顾啊!”
他盯着顾凭,声音轻如耳语:“他在阿凭心中的分量,便这么重?”
顾凭上他的眼,那一瞬,他几乎感到心脏停了一拍。
是了,就算余青戎和他只是朋友,陈晏也不在了。他只是不能允许,竟然有这样一个人,能在他的心占据这样的分量,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他不惜代价去忤逆他!
顾凭深深地吸了气:“殿,不是……只是生死关头,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在解释,他那么做不是因为余青戎,不是因为这个人,只是因为那个时机,是生死之际。
陈晏凝视着他。
真是痛啊,这颗心,像是有一头猛兽被关进了铁笼子,箍出一道道血印,痛得它团团转。
他嘶拉一声,猛地扯一段黑绸,紧紧覆在顾凭的眼上。
顾凭骤然间眼前一暗:“殿?”
一瞬,他的身子一轻,是陈晏抱起了他。
失去了视觉,又失去了脚站在平地上的感觉,顾凭抓了好几,像攀住能够支撑的杆木一样,识抓紧了陈晏的衣襟。
接着,他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处柔软的榻上。
不能视物,其他的感官仿佛都被放大了。他感到衣带被抽开,随即,滚烫的嘴唇落在他颈侧,那么烫,几乎像是带上了血腥气。
“阿凭,记住这种感觉。”陈晏扣住他,低哑道,“若有一次,你从此后待着的地方,不会比现在你的眼前明亮多少……你能做的,也只有现在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