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顾凭醒了过来。
他原以陈晏经了,但是刚动了动,就碰到了一旁温热的身躯。
还在?
这事不常见。之前他在秦王府后院的时候, 就很少在清早跟陈晏打照面。往往天还未亮,陈晏就去议事了。
顾凭想撑着坐起来,但手臂一阵无力, 还没有坐直身子, 就倒了下去。
陈晏伸出手, 将他带怀里。
肌肤相贴,顾凭下意识地颤了一下。他抬起脸,正对上陈晏那双幽深的, 不带任何表情的眼睛。
……还有没有天理了!他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没有消气?!
顾凭顿了顿,忽然攀住他的脖子,飞快地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下, 这一下似乎还不够泄愤, 他又换了一处继续下口,一边用沙哑的嗓音道:“殿下,你欺人太甚!”
陈晏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竟一动不动, 就这样任由他咬着,眸光变幻了几下。
顾凭抬起头,直视着他, 清了清嗓子, 但是无论他怎么清,这嗓音都是沙哑的。
他加重语气道:“殿下,真的, 你太过分了!”这句话,配上他这副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特别具有说服力。
陈晏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那眉间的冷厉之『色』,不知不觉淡去了不少。
许久,他伸手轻轻抬起顾凭的下巴,道:“怕了?”
这声音,竟是无比的温柔。温柔得几乎像是带着一点无奈的叹息。
顾凭眨了眨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就像出了会儿神,然后轻轻地闭上眼。
下一瞬,陈晏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手指一下下地抚过他的脊背,就像在安抚一受了惊吓的孩子。温热的息和脏微微的震动隔着布料穿过来。直到这一刻,顾凭终于有了一种完全放松下来的感觉。
这一次,陈晏是放过他了。
陈晏低声道:“顾凭,原本孤想给你的教训不止这。”
不是这。不止是这。放在别人身上,这样胆大包天的忤逆,便是弃之,杀之,也够了。
感受到怀中的身子微微僵硬之后,陈晏还是叹了一口气,俯下身,辗转地吻上顾凭的唇角,他吻得很温柔,连吐息都轻柔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将他弄碎,他低低道:“阿凭,不要让我后悔。”
这一次,因软了,因终究不忍真的下手伤了他,所以就这么轻轻放过——
不要让他后悔。
顾凭没有说话。他知道,陈晏昨晚对他说的话不是玩笑,那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威胁。他是真的会这么做的。有哪一天,他真的犯了他的忌讳,做出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地折去他的羽翼,废了他的筋骨,就像之前警告过他的那样,令他这人在世人眼中从此消失。
吻着吻着,顾凭感到他的气息又深了。他睁大眼:“殿下,不——我会疼!”他紧紧地攥着陈晏的手臂,嘶了口气,“真的,我在腰就好疼。”
陈晏顿了顿,伸手按上他的腰:“这里?”看到顾凭点头,他缓缓『揉』按起来。
别说,他的掌力较之常人强劲不少,这样『揉』按几下,那股酸麻就渐渐退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亲卫在外面通报,说甘勉有事求见。
陈晏起身,绕过屏风了出去。
他和甘勉的话,影影绰绰地传来,顾凭懒洋洋地躺在榻上,也能听见。
甘勉道:“殿下,郑旸的东洲军大约快要到了。他们是打算取道颖安,驻怒阳。”
颖安三镇,除了有东南最大的粮仓,官家的府衙也建在此地。但除此之外,怒阳的势力也不弱。光是它占据的土地,就比颖安三镇中的任何一镇单拎出来要广。又因地势之因,那里退可守,则可以闪电般扼住南疆的喉咙,于兵家也是一处要地。
顾凭想,这是看陈晏收服了颖安,所以想要转而对怒阳下手?
甘勉沉声道:“他们还知道避开颖安,应当是不想明面上与殿下争锋。”
确实。这时候,陈晏其实也是刚在颖安立住,这搅浑的水面还没有恢复平静呢。豫王这时候想『插』手,未必没有可之处。但他却决定让郑旸绕开颖安,率军驻怒阳。这么做,确实是有避开陈晏,不愿与他正面抗衡的意。
顾凭琢磨着,想,看来以往陈晏纵横沙场,那见血封喉的锋芒,不仅是让敌军闻风丧胆,自己人这边,被他震慑住的也不少啊。比豫王,这一次,他下意识地就选择了避。
不过,真的被郑旸得了怒阳,他这步棋得也不亏。
那一边,陈晏淡淡一嗤。
甘勉问道:“郑旸来了,殿下要见他吗?”
陈晏略一勾唇:“那便见一见吧。”
“顾司丞呢?”甘勉微微一顿,随即正『色』道,“属下以,依陛下的敕令,顾司丞是要将兵的,以后难免要跟郑旸打交道,这次还是一并见一见好。”
陈晏不置可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陈晏绕过屏风,就看见顾凭翻了身,对他伸了伸腿:“殿下,腿也好疼,你再给我按按呗。”
这是使唤他使唤顺手了?陈晏在他的鼻尖咬了一下,手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