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挨个提审过,都说没有。”
顾凭微微牵起唇角:“再查问一次。如果有,就杀了。”
“是。”
脚步声渐渐远,他们离开了。
虎须汉子闭着,自然就没有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状似熟睡人,喉结在微微地滚动。
顾凭走出刑房,迎面遇上了不知何时站在院甘勉。
刑房望了望他们,识趣地低头告退了。
甘勉:“你觉得那群山匪里有满连泰人?”
顾凭随意道:“连颖安卫都能被他渗透得跟筛子一样,在胡烈天手底下安『插』几个耳目,对他来说不是易如反掌么。”
甘勉道:“据我们人查到情报,胡烈天和满连泰二人以叔侄相称,情犹胜血亲。当年,胡烈天犯了死罪,满连泰得到消息,带人把他从死囚牢里抢了出来。胡烈天当时不过十三岁,刀法就已经闻名西南,『性』子也极其桀骜。满连泰救出他,他却执刀伤了满连泰,跑了出。之机缘巧合,他被官兵追杀,正撞上满连泰人,满连泰又救了他一次。”
“那之,胡烈天拜满连泰为叔叔。当时正值天下大『乱』,诸侯并起,隐帝接战报接得焦头烂额,自然无暇顾及南疆,满连泰趁机和胡烈天攻城拔寨,把曲通山以北都变成了他们匪窝。”甘勉正『色』道,“这些年,颖安不是没有过离间他们,但这二人守望相助,从未过算计。”
顾凭道:“甘将军是说,他们两人关系牢固,不是轻易可以颠破?”
甘勉淡淡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到时候离间不成,反而被他们将计就计。”
顾凭在石凳上坐下,懒洋洋地向一靠:“这县衙刑房是你们地盘吗?”
“对。”甘勉解释道,“殿下向来不喜欢受制于人。从来出兵在前,方不固,是大忌。我们来是打算从掌控县衙五房入手。不过,你既然拿到了颖安卫旗牌,也算是另辟一径。”
顾凭:“既然是自己地方,那就好说了,两日之,找个由头,将这些人放回十八寨吧。”
这群人里,除了虎须戴莽,有好几个都是在官府挂了号。随便擒住一个,都够记一大功,而将他们私自纵放回寨,如果能换来将十八寨一网打尽,那是好,如果不能,那就是大过。
甘勉看了顾凭一:“好。”
顾凭扬起唇角:“这件事,烦请甘将军亲自做。”
甘勉点头应下。
顾凭又将一些行事细节交代给他,坐上马车,回到了住宿楼馆。
午,赵起找到他:“已经按你说,在颖安卫里放出了风声,说胡烈天有意归降朝廷。”
顾凭点点头。
赵起挑眉道:“你觉得满连泰会信吗?”
顾凭正在吃颖安特产酥皮包,很简洁地回答道:“不会。”
赵起:“……”
胡烈天有意归降消息经由十八寨埋在颖安卫暗桩传到了满连泰耳。
满连泰看完密报,哈哈一,将字条交给了一旁腹。
腹瞥了一,将字条放在火上,火焰转瞬间便吞噬了纸页和上面字迹。
满连泰失:“这把戏他们玩过多少次啦。老夫都有白发了,他们竟未觉得腻歪。”
他挥挥手,扇了字条燃尽落下浮灰,对座下温和道:“好了,接着议事吧。”
……
顾凭把一口酥皮包咽了下,继续道:“现在不信,以……就不一定了。”
两日,虎须汉子和一众被俘虏山匪突然回到了十八寨内。
他们被俘这些日子,胡烈天并非没有动过把他们给救回来,但冠甲军陈兵在前,他也不能弃十八寨安危不顾,带人县衙劫狱。此刻,看虎须汉子完好无损地回来,众人脸上都有喜『色』,明明灭灭灯火下,唯独胡烈天神有几分莫测。
胡烈天抬起手:”都下吧。“
一众山匪都『潮』水般退出大厅,只余上首十把交椅上人坐着未动。
胡烈天站起来,缓步走到虎须汉子面前,他忽然刷一声抽出刀,刀刃横在虎须汉子颈项上。
虎须汉子咬了咬牙,狠狠跪了下来:“大哥,我没有背叛咱们十八寨!”
胡烈天:“怎么回来?”
虎须汉子:“是一个人……他把我们放回来。”
刚才在一群山匪面前,他讲是另外一个版——他在县衙大牢纵火,然趁狱卒们转移犯人间隙,趁『乱』带着弟兄们跑了回来。这个版,县衙刑房那边对外说辞应当是一致。
但是在胡烈天面前,他必须说实话。
胡烈天:“谁?”
虎须汉子摇摇头:“不认识,大约三十来岁,脸生得很,也没说过自己来路。不过我看他不像是颖安人,应该是朝廷来。”
胡烈天嗤了一声:“他们不都是朝廷人。”
虎须汉子将那人如何布置,如何他合演了出戏,假意纵起一把火,偷偷将他和一众山匪从县衙大牢放了出来……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然,他解开外袍,从内兜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胡烈天:“这是他托我带回来。”
胡烈天拆开看,上面只有八个字:
知君重义,君同袍。
笔锋凌厉,风骨苍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