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身走到门外,垂眸向下面瞥了一眼。果然,范衡正站在案边,拿桌案的凛冬仔细量。
温言微一蹙眉,立即下楼。
凛跟着他一飘到一楼,看着范衡在凛冬剑的裂缝细细摩挲。
她下意识捂住了腰际的伤口。
温言注意到她的小动,直接伸手,凛冬从范衡的手里拿了下。
“你又不敲门。”
范衡敷衍地挥了挥手:“下次一定。”
凛:“……”
温言忍不住又要蹙眉,一想到凛就在旁边,还是勉强忍下了。
“这次又有什么事?”
范衡一听他这语气,当即“啧”了一声:“师弟,你近很不耐烦啊。”
温言:“没事就送客了。”
“哎你怎么这样,可是你师兄……”眼看温言已经抬手掐诀要送他出去,范衡连忙急道,“有事有事,正经事!”
温言这才放下手。
他淡淡道:“什么事?”
范衡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对师兄的态度太恶劣了……”
看着这对师兄弟,凛简直大开眼界。
要知道范衡在顾初云面前还是挺有『逼』格的,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人模样,一看就很可靠。
没想到在温言面前居然这么憋屈,而且废话蛮多……
这么一对比,凛觉得还是温言好,可惜他不收徒,不然初云肯定就拜入他门下了。
“是这样的……”范衡终于肯坐下好好话,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先喝了一口,“先前你跟的乖徒儿什么了?女娃娃一回去就哭个不停,琢磨着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在你这儿被欺负了?”
温言听了这话,终于还是没忍住蹙眉:“她哭了?”
凛立即抬眸:“初云哭了?”
还哭个不停?话她先前过吗?她怎么不知道?
“怎么,你不知道?”范衡挑眉,狐疑地看着温言,“她今早只了你这一个地方,不是被你惹哭了还能是被谁?”
温言微微思忖,道:“只和她聊了几句凛冬的事情。”
“那就是了。”范衡一口断定,“她回就一直哭着不想换掉凛冬,哭得可伤心了。”
原是为了这件事。
凛闻言,轻轻叹了声气。
她不想被换掉啊,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事不怪任何人。谢照生救人心切,没有错,顾初云不舍凛冬,没有错。
只能祈祷下辈子别再投胎成一把剑了,就算还是剑,至少得是一把没那么脆的剑。
温言继续道:“不是你让她换剑的吗?”
“对啊,是让她换的。”范衡直气壮,“彻底破她希望的人是你吧?”
温言不话了。
在这件事,他的确是存了一点不可明的私心。
“唉,平时那么听话一个女娃娃,现在哭得六亲不认,害得还得从百忙之中抽空哄娃……”范衡边摇头边从温言手边一把夺过凛冬,动迅闪电,“拿吧你!”
温言:“?!”
他没料到范衡会突然夺剑,一时是有怔住了。
“反正都没用了,还不拿回去哄哄的乖徒儿。”范衡剑丢进芥子囊,拿茶杯又喝了一口,道,“先走了,你继续忙吧。”
“等一下……”眼看剑中少女就那么一脸茫然地进了芥子囊,温言忍不住出声阻拦。
范衡扭头:“嗯?你什么?”
温言看着蒙在鼓里的范衡,突然陷入静默。
果让他知道自己算以血温养凛冬里的剑灵,必然会遭到他的全力阻止。以范衡的『性』格,就算把凛冬藏到一个自己完全找不到的地方不是不可能。
只能先让他把剑带走,等顾师侄彻底放弃这把剑,再找机会把剑要过。
事必须徐徐图之。
“师弟?”范衡奇怪地看着他,“你没事吧?是不是又『乱』想了?”
“……没有。”温言抬眼睫,温和地笑了一下,“你注意,小心不要碰坏这柄剑。”
“这当然知道。”范衡挥挥手,与他道别,“那走了,你继续休息吧。”
*
凛冬被范衡归还给了顾初云。
小姑娘已经不哭了,眼睛还是红肿的,范衡看到她这副样子,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剑可以给你收着,你可不能用它比斗。”
顾初云『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弟子知道……”
范衡:“可有看好的剑?明日去藏剑阁取给你。”
顾初云摇了摇头:“没有……”
范衡想那个夺得魁首的少年,突然笑道:“看‘一何碧’就很适合你。”
顾初云一愣,顿时有慌『乱』:“那是谢师弟的剑……”
“他是特意为你挑的。”范衡意味深长。
顾初云抿了抿唇,脸颊爬红晕,不再吱声了。
范衡笑着离去,小院里空落落的,顾初云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看着手中的凛冬剑发呆。
“要是那天没有带你就好了……”她轻轻抚『摸』剑身的裂痕,低声道。
凛漂浮在她的面前,像一片晶莹的落雪,微微俯身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