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车驶过德国乡村时,玻璃杯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艾迪坐在餐车里,喝着她的咖啡,凝视着窗外,惊叹于世界流逝的速度。
人类有能力做这些奇妙的事情。
残酷和战争,但也有艺术和发明。
多年来,当炸弹被投下,当建筑物倒塌;
当恐怖主义吞噬整个国家时,她会反复思考这个问题,也包括当第一个画面在胶片上留下深刻印象时;
当飞机升空时;
当电影从黑白变成彩色时。
她是惊讶。
她总是会感到惊讶。
她沉浸在沉思中,一直没有听到指挥的声音,直到他走到她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好,”他说,“请出示您的车票。”
艾迪笑了。
“当然。”
她低头看着桌子,假装在翻她的钱包。
“对不起,”她说着站了起来,“我一定是把它忘在房间里了。”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了,但这是第一次搬运工决定跟着她,像个影子一样尾随着她,向一辆她没有的车走去,为了一张她从未买过的票。
艾迪加快了脚步,希望在他们之间放一扇门,但这没有用,售票员跟随着她的每一步,所以她放慢脚步,停在一扇门前,这扇门通向一个肯定不是她的房间,希望它至少是空的。
它不是。
当她伸手去抓门把手时,它脱手了,滑到一个昏暗的隔间里,一个优雅的男人斜靠在门口,黑色的卷发像墨水一样贴在他的太阳穴上。
她的内心充满了宽慰。
“沃尔德先生,”
列车长说着,直了直身子,好像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公爵,而不是黑暗。
卢克微笑。
“你来了,艾德琳,”他用一种像夏日蜜糖般柔顺而丰富的声音说。
他的绿眼睛从她身上移到售票员身上。
“我老婆,她总想逃跑。”
“现在,”他说,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你怎么又回到我身边来了?”
艾迪自己设法笑了笑,甜得让人腻味。
“亲爱的,”她说。“我忘带票了。”
他咯咯地笑着,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
卢克把艾迪拉近。
“亲爱的,你真是爱忘事。”
她愤怒了,但她的舌头无法控制。
售票员看了看这张票,祝他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售票员一走,她就从卢克身边拉开了。
“我的艾德琳。”
他咂咂舌头。
“这不是对待丈夫的方式。”
“我不是你的,”她说。
“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不会,”
他干巴巴地回答。
“来吧,我们不要在大厅里吵架了。”
卢克把她拉进船舱,或者至少,这是她认为他在做的事,但她没有走进熟悉的船舱,她发现只有黑暗,广阔和深沉。
在错过了一步,她的心就突然失落,当火车消失了,世界消失了,他们是什么,空心的空间,虚无之间,她知道她永远不会完全知道,永远无法将她的心在黑暗的本质。
因为她现在意识到,这是什么,这个地方。这是他。
这就是他的真理,无边无际的黑夜,充满了希望、暴力、恐惧和自由的黑暗。
当他们周围的夜色渐渐褪去,他们不再是在德国的火车上,而是在一条街道上,在一个她还不知道是慕尼黑的城市中心。
她应该为绑架而生气,为夜晚突然改变方向而生气,但她无法抑制在混乱中绽放的好奇心。
新事物的突然涌现。
冒险的刺激。
她的心跳加快了,但她决心不让他看到她的惊奇。
但她怀疑他还是会这么做。
那双眼睛里闪着一种喜悦的光芒,一缕深绿色的光芒。
他们站在一座有柱子的歌剧院的台阶上,她的旅行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漂亮得多的裙子,艾迪想知道这件礼服是不是真的,就任何事情来说都是真的,或者只是烟雾和阴影的魔法。
卢克站在她身边,灰色的围巾围在衣领上,绿色的眼睛在一顶丝绸大礼帽的帽檐下翩翩起舞。
傍晚热闹非凡,男男女女手挽着手爬上台阶看演出。
她知道这是瓦格纳,这是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尽管这些东西对她来说还没有意义。
她不知道这是他事业的巅峰。
她不知道它已成为他的杰作。
但当他们穿过大理石圆柱和彩画拱门的大厅,进入天鹅绒和金色的音乐厅时,她能感受到这种承诺,就像空气中的糖。
卢克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引导她走到阳台的前面,那是一个低矮的包厢,可以完美地看到舞台。
在她想起弗洛伦斯之前,她激动得心跳加速。
他说,不要把这当成是好意。
我只想做那个击垮你的人。
但是当他们坐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没有调皮的神情。
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