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她说。
没有卢克的帮助,也没有她的天真,她花了更长的时间回到城市,她不好意思说她没有赶回来。
即使卢克打算抛弃她,把她留在佛罗伦萨,他这样做也打破了一种封印。
他用另一种令人发狂的方式强迫她自由。
在那之前,艾迪从未想过要离开法国。
现在回想起来很荒谬,但当时的世界感觉是如此的渺小。
然后,突然之间,它不是。
也许他是想让她陷入混乱。
也许他觉得她太安逸了,太固执了。
也许他想让她再叫他。
求他回来。
也许,也许,也许——
但她永远不会知道。
……
威尼斯,意大利,1806年7月29日
艾迪醒来后看到了阳光和丝绸被单。
她的四肢像铅一样沉重,脑袋里满是微醺后的疼痛。
这种沉重的感觉伴随着过多的阳光和过多的睡眠。
威尼斯的天气热得出奇,比巴黎的任何时候都要热。
窗户是开着的,但微风和丝绸被褥都不足以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热气。
现在才早上,她裸漏的皮肤上已经汗珠涔涔了。
当她把自己拖醒的时候,她正害怕想到中午,看到马特奥坐在床脚。
他在阳光下也一样美丽,阳光下也一样强壮,但她并不被他可爱的容貌所打动,更多的是被那片刻的奇特平静所打动。
早晨通常充满了道歉、困惑和遗忘的后果。
有时会很痛苦,而且总是很尴尬。
马特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当然,很明显,他不记得她了——但是她的出现,这个躺在他床上的陌生人,似乎既没有吓到他,也没有打扰到他。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放在膝盖上的速写板上,炭笔在纸上优雅地滑过。
只有当他的目光向上,然后又向下时,她才意识到他在画她。
她没有遮掩自己,伸手去拿掉在椅子上的衬裙,或是床脚的薄睡袍。
艾迪已经很久没有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害羞了。
事实上,她已经开始享受被人羡慕的感觉。
也许是随时间流逝而来的自然的放纵,也许是她的形状不变,也许是认识她的观众不再记得时的解脱。
毕竟,被遗忘也是一种自由。
然而,马特奥仍然在画,动作迅速而简单。
“你在干什么?”
她温柔地问,他的目光从羊皮纸上泪流满面。
“对不起,”他说。
“你的样子。我必须抓住它。”
艾迪皱眉,开始起身,但他发出了一个压抑的声音,说,“还没有。”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呆在那里,躺在床上,双手缠在床单上,直到他叹了口气,把作品放在一边,眼睛因艺术家特有的余辉而变得呆滞。
“我可以看看吗?”
她用已经学会的优美的意大利语问道。
“还没结束,”他一边说,一边把拍板递给她艾迪盯着画。
这些标记很简单,不精确,有才能的人学得很快。
她的脸几乎没有画,光和影的姿态几乎是抽象的。是她——但不是她。
一个形象,被别人的风格所扭曲。
但她能在里面看到自己。从脸颊的曲线到肩膀的形状,从睡意朦胧的头发到散落在脸上的炭点。
七个雀斑像星星一样印在图上。
她把木炭刷向书页的底部,她的四肢在那里溶解在床上的亚麻布里,感觉到它在她的皮肤上污迹。但是当她把手拿开的时候,她的大拇指被染了,而那条线是干净的。
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她确实做到了。
她给马特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马特奥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喜欢吗?”
”他问道。“是的,”她低声说,抑制住了想把画从画板上撕下来带走的冲动。
她的每一寸心都想拥有它,想留住它,想凝视池塘里的水仙。
如果她现在拿走了,它就会自己消失,或者它就会属于她,她一个人,那就等于丢了,被遗忘了。
如果马特奥留着这幅画,他会忘记来源,但不会忘记素描本身。
也许等她走了以后,他会翻开这本书,对躺在床单上的那个女人感到惊奇,即使他认为这是某种醉酒狂欢的产物,某种狂热的梦境,她的形象仍会在那里,在羊皮纸上,在完成的作品下面的重写本上。
这是真的,她也会的。
所以艾迪研究了这幅画,感谢她记忆的棱镜,并把它还给了她的艺术家。
她站起来,伸手去拿衣服。
“我们玩得开心吗?”马特奥问道。
“我承认,我不记得了。”
“我也不会,”她撒谎道。
“那好吧,”他潇洒地笑着说。
“那一定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
他吻了吻她赤萝的肩膀,她的脉搏跳动着,她的身体因前一晚的回忆而温暖。
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