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又出现了那种奇怪的紧张感,也许是因为这个城市里很少有人和她有眼神交流,但她总觉得他在她脸上寻找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他开始说一件事,但改变了方向,“你的雀斑看起来像星星一样。”艾迪笑了。
“我听说过,我自己的小星座,这是所有人看到的第一件事。”
亨利在座位上动了动,“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他说,“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但问题中有某种东西,有一种重量,就像雪球里埋着一块石头,他一直在等着问,答案很重要。
“我看到的是一个黑头发、善良的眼睛和一张开朗的脸的男孩。”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所有的吗“
“当然不会。”她说,“可我还不认识你呢,”
“但是,”他附和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微笑,她噘起嘴唇,再次打量着他。
一时间,他们是繁华的咖啡店中唯一安静的地方,活得够久,你就学会了如何读懂一个人,为了让他们像一本书一样轻松地打开,有些段落划了线,有些则隐藏在字里行间。
艾迪扫描他的脸,轻微的皱纹,他的眉毛向上的眉峰,他的嘴唇的设置,他摩擦一只手掌的方式,仿佛在工作的时的疼痛,甚至当他向前倾,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她身上时。
“我看到有人关心我。”她慢慢地说,“也许太多了,他感觉太多了,我看到有人迷路了,而且饿了,他们觉得自己在一个充满食物的世界里日渐消瘦,因为他们无法决定自己想要什么。”
亨利盯着她,脸上所有的幽默都消失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太接近真相了,艾迪紧张地笑了,声音又回到了他们周围。
“对不起。”她摇着头说,“太深奧了,我也许应该直接说你长得好看。”亨利的嘴有点歪,但他的眼睛里没有笑容,“至少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那我呢”她问道,试图打破突然的紧张气氛,但这是第一次,亨利不愿直视她的眼睛。
“我从来就不擅长读人心。”他推开杯子,站了起来,艾迪认为她毁了它,他要离开,但他低头看着她说,“我饿了,你饿了吗”
空气又回到了她的肺里,“总是这样,”她说,这一次,当他伸出手时,她知道他是在邀请她接受。
……
法国巴黎,1719年7月29日
艾迪发现了巧克力比盐、香槟或银币还难搞到,但侯爵夫人却在床边放了一整罐又黑又甜的雪花巧克力,艾迪想知道,当她把一块融化的银片放在她的舌头上时,这个女人是否每晚都在数它的碎片,或者她只注意到她的手指擦过罐子的空底部。
她不在家里问我,如果她是,艾迪就不会趴在她的羽绒被上了,但是艾迪和女主人从来没有见过面,希望他们永远不会,毕竟,侯爵和他的妻子有一个相当多的社交日程表,在过去几年里,他们在城里的房子成了她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闹鬼——这个词用得很恰当,用来形容像鬼一样活着的人,每周两次他们在城市的房子,有朋友吃饭,每两周举办一个大派对。
每月一次,恰好是今晚,他们把马车在巴黎与其他贵族家庭,打牌不返回家中直到清晨,现在,仆人们都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毫无疑问是去喝酒,享受他们那一点点自由了,他们会轮流值班。
所以在任何给定的时间,一个哨兵站在楼梯的底部,而其他人享受他们的和平,也许他们也打牌,或者,他们只是享受空房子里的宁静。
艾迪又在舌头上放了一块巧克力,然后回到侯爵夫人的床上,躺在云雾般的床上,她肯定地说,这里的垫子比整个维隆还要多,而且每个垫子上都有两倍多的羽毛,贵族显然是用玻璃做的,如果铺在太粗糙的表面上,就会被打碎。
艾迪张开双臂,就像一个孩子在雪地里做天使,高兴地叹了口气,她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梳理侯爵夫人的许多连衣裙,但她没有足够的手撑进去任何一件,所以她用一件蓝色的丝绸晨衣把自己包裹起来,这比她拥有的任何一件都好,她自己的衣服,一件带有奶油色花边的铁锈色的衣服,被丢弃在马车上。
当她看着它时,她想起了被丢弃在塞纳河边草地上的婚纱,身边苍白的亚麻布像皮肤一样脱落,记忆像蜘蛛丝一样缠绕着,艾迪把晨衣拉紧,吸入裙边玫瑰的香味,闭上眼睛,想象这是她的床,她的生活,有几分钟,这是足够愉快的,但是房间里太热,太静,她害怕如果她在床上逗留,它会把她吞下去,或者更糟的是,她可能睡着了,发现自己被女主人摇醒了,这将是多么痛苦的事啊。
因为卧室是在二楼,她花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才从床上爬起来,手和膝盖都陷在了床上,她爬向床边,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毯上,她靠在一根木桩上,木桩上雕刻着精致的树枝,她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想着树木,决定如何打发时间,一扇玻璃门通向阳台,一扇木门通向大厅,五斗橱,一种轻马车,梳妆台,上面有一面擦亮的镜子,艾迪坐在梳妆台前的软垫凳上,她的手指在一瓶瓶香水、一罐奶油、一根柔软的粉扑和一碗银色发夹上飞舞。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