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女人咆哮道,但是当艾迪弯下腰去帮她捡掉下来的水果时,女人尖叫着,推开着她的手指。
艾迪向后退去,双手插进口袋,紧紧抓住这只小木鸟,继续穿过蜿蜒的街道,向城市中心走去。路那么多,但看起来都一样,她本以为这个地方会更熟悉,但只会觉得很奇怪,一个很久以前的梦,艾迪上次来这里时,这座城市似乎是个奇迹,一个宏伟而充满活力的地方:
熙熙攘攘的市场沐浴在阳光下,石头上响起的声音,她父亲宽阔的肩膀,挡住了这座城市的阴暗面,但现在,一种威胁像雾一样悄悄潜入,抹去了轻快的魅力,只留下从雾中突出来的尖利危险,一个版本的城市被另一个版本所取代。
“城市进化”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词,但五十年后,在巴黎的一个沙龙里,她将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过去的想法被抹掉了,被现在的人抹掉了,她会想起勒芒的这个时刻。
一个她熟悉却又不熟悉的地方。
当一切都变了的时候,还以为它还会保持不变是多么愚蠢的想法,当她变了,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然后变成这个——一个幽灵,一个幽灵。她用力咽着,站直了身子,决心不让自己受伤或崩溃,但是艾迪找不到她和她父亲住过的旅馆,即使她能找到,她打算在那里做什么?
她没办法付钱,即使她有硬币,谁会把房子租给一个女人自己呢?
勒芒是一座没有那么大的城市,这样的女人不会在房东那里得到任何回报。
当她紧紧抓住裙子里的雕刻品继续穿过街道时,有刚刚过去的市政厅,市场已经关闭,地上散落的渣滓只有莴苣和一些发霉的土豆,在她能想到的四处找的它们之前,它们都不见了,被更小更快的手捡走了。
广场边上有一家客栈,她看到一个男人从马上下来,那是匹有斑点的母马,他把缰绳递给一个马夫,这时他已经转过身去,面对着大门的嘈杂声。
她看着马夫牵着母马穿过一条路,来到一个宽阔的木谷仓,消失在相对黑暗的地方,吸引她的不是谷仓,也不是那匹马——而是仍在它背上的背包,两个沉重的背包,鼓鼓囊囊的像一袋袋粮食。
艾迪穿过广场,溜进马厩,跟在男人和母马的后面,她的脚步尽可能地轻而快,阳光微弱地穿过稳定的屋梁,把这个地方投射成柔和的浮雕,在分层的阴影中有几个亮点,这就是她想要画的地方,十几匹马在各自的马厩里拖着步子。穿过马厩,马夫一边给母马脱去马钉,一边把马鞍扔到木栅栏上,然后把它梳理干净,而它自己的头发则是一窝乱糟糟的结。
艾迪低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朝谷仓后面的马厩走去,麻袋和背包撒在马之间的木栅栏上,她的手如饥似渴地在衣服的饰扣下和帽檐下搜寻,没有钱包,但她找到了一件厚重的骑马外套,一袋酒,一把和她的手一样长的削骨刀。
她把外套披在肩膀上,一边的深口袋里装着短剑,另一边深口袋里装着酒,她蹑手蹑脚地走着,安静得像个幽灵,她没有看到空桶,直到她的鞋在桶上发出尖锐的咔嗒声,它砰的一声落在干草上,艾迪屏住呼吸,希望这声音能在马蹄声中消失。稳定住手停止了嗡嗡声,她蹲下身子,缩进最近隔间的阴影里。
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最后嗡嗡声又开始了,艾迪挺直身子,朝最后一个马厩走去,那里有一匹粗壮的驮马懒洋洋地躺着,在一个带皮带的袋子旁边嚼着谷物,她的手指移向扣环。
“你在干什么?”那个声音,离她太近了,就在她身后,马夫不再哼小曲,也不再抚摸那匹有斑点的母马,而是站在两条铺位之间的巷子里,手里拿着一根马鞭。
“对不起,先生,”她喘着气说。“我来找我父亲的马,他想从背包里拿点东西。”
他盯着她,一眨也不眨,他的脸被他那乱蓬蓬的黑发遮住了一半。
“你想要哪匹马?”
她希望自己不仅研究了马,还研究了它们的族群,但她不能犹豫,否则谎言就会暴露,所以她迅速转向了那匹苦力马。
“这一个”。
这是一个很好的谎言,就谎言而言,这种谎言很容易是真的,只要她再选一匹马,男人的胡须下露出一丝狞笑。
“啊,”他说着,用手心轻弹了一下鞭子,“但你看,那是我的。”
艾迪有一种奇怪而令人作呕的想笑的冲动。
“我能再选一次吗?”她低声说,慢慢地朝马厩的门走去,附近某处,一匹母马在呜呜叫,另一只跺着蹄子。
麦穗停止在男人的手掌上噼啪作响,在牛棚之间,艾迪踉跄着歪向一边,那人的手差点抓住她的脚跟,他的速度很快,很明显这速度来自于捕捉野兽,但她更轻盈,他的手擦过她偷来的外套的领子,但他抓不住她,他沉重的脚步踉跄而缓慢,艾迪以为她自由了,就在她听到清脆明亮的铃声在马厩墙上响起之前,从外面传来的靴子声。
她快走到谷仓口时,第二个男人出现了,像一个宽阔的影子横过门口。
“有只野兽跑了吗?”他在看见她之前喊道,她裹在偷来的外套里,她那太大的靴子踩在干草上,她向后爬去,正好落在马厩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