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脖子上的木环,好像是为了保持平衡。
“你必须在仪式前把它脱下来,”她的母亲指示。
艾德琳点了点头,尽管她的手指紧绕着它,父亲从谷仓进来,身上撒满了木屑,散发着树液的气息,那咳嗽已经有一年了,但他不让她们谈论它。
“你差不多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多么愚蠢的问题,她的母亲谈起婚礼晚餐时,好像它已经过去了似的。
艾德琳望着窗外,夕阳西下,她没有去听这些话,但她能从母亲的声音中听到光明,听到她的辩解,甚至在她父亲的眼中,也有一丝宽慰,他们的女儿试图开辟自己的道路,但现在一切都在好转,任性的生活被拖回到正轨,被推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屋子里太暖和了,空气又闷又静,艾德琳无法呼吸。
最后,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就像葬礼上的钟声一样,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她父亲摸了摸她的胳膊,他的脸很难过,但握得很紧。
“你会爱上你丈夫的,”他说,但这些话显然更多的是愿望而不是承诺。
“你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她的母亲说,而她的母亲是命令多于愿望的,然后埃斯特尔出现在门口,穿着丧服,她为什么不能呢?
这个女人教给艾德琳狂野的梦想和任性的神灵,让艾德琳的脑袋里充满了自由的思想,她吹灭了希望的余烬,让她相信自己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埃斯特尔白发苍苍的脑袋后面,光线变得暗淡无光。
还有时间,艾德琳告诉自己,但时间转瞬即逝,每呼吸一次都在加快,时间——多少次她听到它被描述为玻璃沙漏里的沙子,稳定,不变,但那是谎言,因为她能感觉到它在加速,向她袭来,恐慌在她的胸中敲起了鼓,而在外面,小路是一条黑色的线,笔直而狭窄地伸向村庄的广场。
在另一边,教堂伫立等待着她,脸色苍白,僵硬得像一块墓碑,她知道如果她进去,她就不会出来了,她的未来和她的过去一样,只会更糟,因为那里没有自由,只有一张结婚的床和一张临终的床,也许还有一张产床,当她死的时候,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活过一样。
巴黎将不复存在,没有嫉妒的情人、没有要乘的船去遥远的地方、没有外国的天空,除了这个村子,没有其他的生活、没有任何生命,除非-艾德琳挣脱她父亲的控制,在既定的道路上停下来。
她妈妈转过身来看着她,好像她要逃跑,这正是她想做的,但她知道她不能。
“我给我丈夫做了一件礼物,”艾德琳说,她脑子转得飞快,“我把它忘在屋里了。”
她的母亲态度软化了,表示赞许。
她父亲态度僵硬,满腹狐疑,埃斯特尔眯起眼睛,心领神会。
“我去拿,”她继续说着,已经转身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她的父亲说,她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抽动着,但埃斯特尔上前阻止了他。
“琼,”她狡黠地说,“艾德琳不能既是你的女儿又是他的妻子,她是个成年女人,不是个值得照顾的孩子了。”
他看着了女儿的眼睛说:“快点。”
艾德琳已经起飞了,回到小路上,穿过门,进到房子里,穿过另一边,来到开着的窗户。
田野和远处的一排树林,还有村子东边的树林像哨兵一样伫立着,正对着太阳,树林,已经被阴影笼罩,尽管她知道还有光明,还有时间。
“艾德琳?”她父亲叫道,但她没有回头。
相反的是,她爬出了窗户,木头把她的婚纱挂住了,然后她跑了出去。
“艾德琳?艾德琳!”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但每走一步,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微弱,很快她就穿过田野,进入树林,在茂密的夏日泥土中,她跪在地上,打破了树木的界线。
她紧紧抓住木戒指,甚至在她把皮绳套在头上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戒指丢失了。
艾德琳不想牺牲它,但她把所有的礼物都用光了,把她能给远古之神的所有礼物都捐了出来,但没有一个神回应。
现在她只剩下这些了,光线很微弱,村子在召唤她,她不顾一切地想逃走。
“求你了,”她低声说,当她把指环扔进长满青苔的泥土里时,她的声音突然中断。
“我愿意做任何事。”树儿在头顶上低吟着,然后就不动了,仿佛它们也在等待着,艾德琳向维隆森林里的每一个神祈祷,向任何愿意倾听的人祈祷,这不是她的生活,这不可能是全部。
“回答我,”她恳求道,湿气渗入了她的婚纱,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使劲地听着,但唯一的声音是她自己在风中的声音和她的名字,像心跳一样在她耳边回响。
“艾德琳…”“艾德琳…”“艾德琳…”
她把头靠在泥土上,抓住黑暗的泥土尖叫道:“回答我!”
沉默是一种嘲弄。
她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从来没听过森林这么安静,寒冷笼罩着她,她不知道这是来自森林还是来自自己的骨头,她放弃了最后的战斗。
她的眼睛仍然紧闭着,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太阳已经落到她背后的村庄后面,黄昏已经变成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