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康预料得没错，少野确实在冒险，当然，他也是考虑过的。

当下的情况，破解之法不多，化整为零是行之有效的一种，但这种方式对单兵的素质要求极高，显然刚刚成军的少野一方，完全达不到这个标准。不过好在，都是常年游迹深山老林里的老猎人了，这一点，比起东禺国那些泥腿子征召来的士兵们，确是一大优势。

古代，未被开发的山川老林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危。贸然把队伍打散，穿越陌生又人迹罕至之地，再妄图平安无事的集结起来，确是跟天方夜谭没啥两样。

但也有特殊情况存在。

而少野军就是这个特殊情况。

当少野赶到肴山兵站的时候，身边已汇聚了近两百号人，又等了两天，陆陆续续汇总过来共计五百号人，还有两百多号人失踪。

少野决定不等了，他安排大毛押运着这次劫掠的物资往后方去，巴塔领着五十号人原地等待，看有没有掉队的人寻找上来，自己领着两百号人，挑着劫掠来的金银珠宝，消失在茫茫大山中。

夜间下了场毛毛细雨，左近地面略显潮湿，废弃的渡口前，一梭黑影缓缓靠拢过来，碾着湖里的倒月星碎纷纷，船首一人拿起气死风灯，顺时针绕了了两圈。

岸上似有人影涌动，不一会儿打起火把左右挥了挥。

李四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安了下去，他回到老家变卖了田产房屋，又从亲友旧识那边凑了凑，挪出八百贯大钱买下了这整整一船近三百石粮食。

他也是在赌，赌对方信守承诺。

船靠岸的时候，一伙伙人走了出来，林野间到处燃起了火把，照得四周亮如白昼，一袋袋的粮食正在被人从船上搬运下来。放上马车，堆叠齐整。李四拱着手从船上下来，对着前方一人点头哈腰。

“李掌柜别来无恙啊！”少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招了招，只见身后两个体壮如牛的毛人大汉提着一个箱子大步走了上来。

少野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箱子，“李掌柜可得嘱咐下人小心轻放，都是好东西啊。”

李四哆哆嗦嗦上前，掀开盖子，只见满满一箱玉器瓷器，角落里塞着两块成色略显暗淡的金块，形状不一的银锭和一些沾染着血渍的斑驳铜制大钱。

粗粗预估，足足有三五千贯钱的样子。

迫不及待拿起银锭塞嘴里一咬，上面一排牙印，好东西啊！李四嘴角咧着，心里乐得不行，这趟买卖，一来一回，竟然足足五倍的利润。

李四招呼手下把箱子抬到船上去，一只手摁了下去，“李掌柜，不急，某家还有一份大礼要相送？”

李四心里咯噔一声，表面上装出一副谄媚的表情。

只见后面两人带着一熟悉的人影过来，走近一看，竟是自己长子，“德儿，”李四老泪浑浊，一把上去捏捏脸，看看手，生怕缺了啥零部件。

你受苦了，这几个字刚挪到嗓子眼，忽觉不妥，又生生咽了下去，只是一个劲说，“好，好，没事就好。”

“这份大礼，李掌柜可满意。”之前李德在少野这边做人质，也有预备后手的意思，如今已然没有了必要，索性做了顺水人情，推了过去。

对面李四感恩戴德，涕泪横流。

少野勉励了两句，忽然抬头看看月色明晰，淡淡道：“掌柜可愿陪我走一走，散散步。”

“自当从命。”李四知道对方这是要聊重点了，对面既然躺亮，不光给足了利润，还送还了长子，李四心下估算着，接下来无论谈什么，哪怕再不合理，自己也接下来，尽量满足对方。

生意场上的人就这样，既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办事没有下限，又恰巧掌握分寸，不至于撕破了脸面，尤其对上道行高的，李四自然不敢乱来，心心念念也牵挂着，如果能够稳住这条线，以后还不财源滚滚，今后家族是否飞黄腾达，就在此刻一番谈话之中。

两人沿着河畔走出了一段距离，双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四也是极尽恭维讨好。

忽然少野停下了话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沉默了半响，没头没脑的道：“好地方啊！”

呃！？李四疑惑抬头，只见少野左手叉腰，右手指点江山，“你看，此处北接肴山，南通漓水，地处幽静隐蔽，水运亨通，你我两家合力，在此修缮码头，便是一处极佳的走私渡口。”

“回去之后，我会遣人来此打通道路，安排人员驻守，你则多多拉拢些亲善之人，暗暗来此与我等贸易，多多输送些粮秣，布帛，农具，铁器之类。”

“大王但有吩咐，敢不尽力”李四表面装作一副忠心样子，内里暗暗揣摩，这里一直以来就是一处天然的走私渡口，熟悉此地的少野能不知晓？两家合力之说，怕是话里有话，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

李四自然知道对方讲的是什么意思，一颗心跳得老快，走私是暴利，但同样风险极高，不光要应对同行的黑吃黑，还要妥善地方士绅，官方驻军的分润，更要提防山那边种种危险。现在，少野给他划出了道道，这是要协助他拿下这边的话语权，以后除他家之外，其他人敢走这条道道，要么合并过来成为自家联盟的其中一员，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