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川面容上表情险些便是要搁不住了。

他指尖紧紧抠入自己掌心——

这不应该。

他们不应该记得此事！

萧云谏才亦是赌上了一把。

他不过想到, 缘何这悬暝幻境内部并无记录。

一则是因着并不易追寻到，便是根本不得见。

二缘由却是……所有去过之，要么留在这其中做了面蛛, 要么便是忘却了一切。

但他不同。

他为神只。

有神只会被一个小小幻境, 洗去了记忆说辞。

却是忘记了，他之前还在山顶，被幻觉中悬暝草戏耍了一番。

至于凌祉……

兴许是梦子诅咒缘故吧。

绪川往后错了两步, 再次撞落了祭台上瓜果。

只这一回, 瓜果滚落了一地, 他却没有弯腰去拾。

一个圆滚滚果子滚到了萧云谏脚下。

萧云谏俯身拾了起，递到绪川面前, 说道：“大祭司，你果子掉了。”

绪川没有去捡果子。

才萧云谏所说话，也是因着前两日, 自己将瓜果碰洒。

散落在了萧云谏脚下。

他是知晓二定然是会折返而。

他二是为了悬暝草, 便不会铩羽而归。

头一次未曾寻到，便会有第二、三次。

只从前所有往之，便是了一次，出了悬暝幻境，便会失去其中记忆。

可萧云谏二却没有！

绪川万分惊异。

他『舔』了『舔』嘴唇, 握住一旁祭台宽出案沿。

指尖紧紧抠了去, 渗出血。

萧云谏努努嘴，凌祉相视一笑。

摊了摊手, 聊表无奈。

凌祉瞧着他万分可爱，不禁伸手替他拨弄了下发丝。

袖轻抚过萧云谏颊边，似乎染了些滚热上去。

凌祉依旧遮挡了半扇绪川萧云谏之间目光。

未叫绪川得见萧云谏如今面容上，除了松快, 还有着些许揶揄。

绪川理了理自己衣衫，只当这是巧合罢了。

他勉强笑道：“你二到底为何？”

便是何。

他都得要这二走不出悬暝幻境去！

绪川笃定了心，是预备着将其二也宰杀。

可萧云谏却揪着凌祉袖，寻了个最妥帖地坐下。

他左脚搭着右脚，上下微微晃悠着。

漫不经心地道：“如今大祭司发现了我们未曾忘却这其中发生事情，可是想要了我们命，把我们也制成可供你『操』控……骨蜘蛛？”

绪川倒吸了一气。

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如今好似正在他谈判一般萧云谏。

踌躇良久。

萧云谏也未曾催促他，只是对着凌祉说道：“今日我们是预备了些茶点，一同裹着吧？”

凌祉道：“自是。”

便将怀中包裹里，用着油纸包好点心展开搁置在了萧云谏面前。

浓香芝麻混着椒盐味道，用猪油调香，窜入在场所有鼻腔。

萧云谏朱唇微张、贝齿轻咬，一酥麻味道，便在唇齿间留香。

他眯起眼睛，状似无意地点了点头：“当真不错。”

绪川闻得见味道，实则他是七千年未曾闻到这般荤腥味道了。

他抽抽鼻子，皱了皱眉『毛』。

可他也没半点法子。

只能看见他们将自己神殿、自己好容易造出悬暝幻境，当作了个野游之地。

好不惬意。

但绪川终是拧过了自己，张张嘴，道：“你们到底是何？怎会没有忘却前几日到悬暝幻境中记忆？”

萧云谏不慌不忙地将自己吃了一半点心搁回了油纸中包好。

他拍拍手上残渣碎屑，说道：“大祭司，上回时候，你也同我说了，北羌国是为神造。”

他眼皮忽而掀起，眼眸亮如点星。

他抿着唇，嘴角拉成了一条平线。

他丝毫不避讳地撞上了绪川目光。

轻启朱唇，道：“我便为神。”

绪川眼前一片乌黑。

他骗了般多、妖，留下了般多魔、鬼。

可却对面前这个神，毫无办法。

绪川无地垂下肩膀，就连眼眸中光晕都尽然散去。

他道：“我从未曾想过，竟有神君会念想着踏入我这幻境当中。你们寻悬暝草，所为何事？”

萧云谏撑着下颌，便听着凌祉将梦子诅咒一事同绪川说了。

绪川听罢，惶惶间却是哼笑了一声，道：“我更从未曾想过，神只竟也会受这般诅咒，却也有些好笑。也许……这便是报应吧。”

他情绪激昂，拔高了两分音调，说道：

“你们将北羌当作了什么？一个随便造就出玩物吗？”

“凭什么将我们生在这般富有土地上，教会了我们不求上，却在我们受到危难之时抛下我们？”

“这一切恐怕皆是你们神……为了图着自己一时开心快活，才弄出吧，何时曾想过我们！想过我们是否愿意被造就，被搁在这片土地之上！”

“如今你们有难了，便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