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忍不住上前去, 翻了那人面蛛化作的人骨。
再次求证,那半点都不像蜘蛛模样的骨架。
得到的答案依旧相同:“这就人骨。”
他仰着头,诧异又惊恐地看凌祉, 喃喃问道:“怎会人骨?难不成, 绪川从前杀的入了悬暝幻境之中的人?他把这些人都幻境中化作了人面蛛的模样,当做守卫。出了悬暝幻境,他们就又变回了原本模样。”
萧云谏围着那人骨死活转了圈, 却不敢触碰。
他振振有词的念道:“定然这样的。因着我用风力造就的牢笼中, 用的气悬暝幻境中的, 这才叫他一直维持着蜘蛛模样。接触到了外界,骤然变了回去。”
他从未曾想, 悬暝幻境中那些令他们生厌的人面蛛,背后竟有这般的隐情。
凌祉按住了他不停打转的身子,说道:“事实真相尚还不清楚, 绪川也不一定真的十恶不赦之人。”
萧云谏顿下了脚步, 胸腔涩涩的,有股说不出来的感情。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眸道:“,你说得不错。镇上的人因为背信弃义,才绪川诅咒, 从前千百年从未害人。兴许这些个人面蛛也想要盗取东的坏人。只此事并不能说得准, 下这人骨就这般孤零零、冷冰冰地躺此处——”
他蹲下身去,看着那堆人骨若有所思。
凌祉一旁脱下外衫, 将那人骨包裹其中,又道:“阿谏,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凌祉就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他方才说了一般,就已经替自做好了这些。
一坡黄土, 没有墓碑。
就这般将人骨掩埋,
也算归于尘埃了,不再做那孤魂野鬼,亦能安心地投胎而去了吧。
做完这一切,萧云谏拍拍手掌站了起来,说道:“若他盗贼,我们便也想要盗取悬暝草的贼人,绪川恐怕也想要我们变成人面蛛吧。”
“不会的。”凌祉俯身又将萧云谏没注意到的衣摆尘土拂去,“有我,不会的。”
萧云谏啧了一声:“你还先治治自身上的这疾病吧。”
凌祉并无气恼神『色』,只又道:“阿谏,我们而后做了何打算?”
他要问的,萧云谏还要去那悬暝幻境当中。
萧云谏自然而然道:“自先等上两日,待重羽查到些消息传递于我。”
他瞥了一眼凌祉,从凌祉目光中读懂了他仍想问着之后事宜。
“再之后,定然还要回悬暝幻境中。”他抿唇一笑,略显揶揄道,“终归梦子诅咒要解,我也并不惧怕绪川,与他坦诚相即。再而后,我回我的停云殿,你作你的魔族谋士。”
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凌祉压抑嗓间的一声叹息。
凌祉眼中亦有失落的,仍说道:“好。我们总要等上些时日的,不如先回到周遭的城镇,寻个客栈住下,再做打算。”
萧云谏点点头,御剑而去。
二人附近城中的客栈生生同住了五日,方才得了炎重羽的回信。
对于凌祉之事他倒没多着些笔墨,只说往后回到停云殿,再行打算。
却写了许多关于北羌之事,就连传信的雀鸟,都挑了一只稍大些的。
信上写——
“北羌国原神造于七千年前,由帝王与祭祀共位执掌。此国之人生『性』热烈好客,因处于资源富硕之地,故而将其国养得慵懒随『性』。”
“而其周遭的南庭国,却生于贫瘠之地。他们怨恨为何皆为神造,北羌国就能获得丰富的资源,故而挑起了战争。南庭国人骁勇善战、所披靡,将北羌国打得节节败退。”
萧云谏瞧至此处,便对一旁没看这信件的凌祉说道:“这倒与悬暝幻境中那说书人的一样。”
凌祉应了一声:“确实如此。”
萧云谏又多瞧了他眼。
方才他招呼凌祉同看,凌祉却道:“若炎重羽信上还有旁的只对你的言语,我瞧了倒不好。”
萧云谏便也没多言语,只将信上的,逐字逐句地读给了凌祉听。
他摇摇头,继而又念道:“北羌子负隅顽抗,奈何实不敌。于七千年前——”
他张了张嘴,扭头看凌祉。
眼底的惊异溢于言表,凌祉此般却探上前去。
方才听他又用了轻飘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的语调,说道:“灭国。”
——“皇城宫破,帝王断头于城墙之上。而大祭司绪川,带着余下的子们……殉国。”
这才真正的事实。
萧云谏松开手指,信纸飘落一旁,倒扣桌上。
好似并不相信这般事实一样。
想来也。
“那悬暝幻境本就不个幻境,哪有什么真实之物的存呢?”他叹了口气,又将信笺翻了来。
他将其捏指尖,纤长的骨节因着用力而泛白。
他有些怔怔地看凌祉,凌祉眉间那道魔纹似愈发得深了起来。
犹如一剑生刺下去的浓黑淤血,直直落他眉间与心间。
随着凌祉牵动唇角,眉『毛』也挨近了微微一分。
恰好淡去了魔纹中的冷冽气息。
萧云谏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