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秋千是他给做的,每年春日院里的花开了,她便常常坐在秋千上晒太阳吹风。
有时他换防回去,就站在秋千后推她。
她心情若是好了,便会与他说同安堂的趣事,笑盈盈的模样妩媚又勾人。
去同安堂的时间长了,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偶尔得闲也会兴冲冲的要下厨,就是做出来的东西没法吃。
任长风笑了下,起身去花厅吃饭。
过了晌午,院里安静下来,厨娘和小厮去其他的院子里打扫,任长风回房写信。
他要跟陛下说,日后留在安宣府不再回汴京,也不去驻军历练,只管好安宣府内的几千官兵,守住这一方平安。
陈舒的身份太尴尬,这件事不处理好,她永远不会点头。
他孑然一身,不知爹娘是否还在人世,不知自己来自何方。
封侯拜相于他毫无用处,既无家人可提拔也无子嗣需要栽培。
守住安宣府,守住陈舒便够了。
自六岁被老贾带回去,他的命就是陛下的。
如今,陛下给了他机会,他就要替陛下好好守住这儿的百姓。
让他们安居,为陛下分忧。
任长风写好信,仔细封起来拿在手中开门出去。
五月份的安宣府天气刚刚好,晴朗暖和,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繁忙。
任长风忍着疼到驿站发了信,想起陈舒喜欢吃冰糖葫芦,傻笑起来,满城给她找。
安宣府到底不是汴京,这等在汴京常见的玩意都没有。
他转了一圈,找到家糖果谱子买了些糖,又去买了几样新鲜的果子,一起带回去。
原本他还想去同安堂看一眼陈舒,怕她生气自己乱跑,便没敢去。
任长风回到家,将买来的砂糖和果子送去厨房,吩咐厨娘做冰糖葫芦。
厨娘似懂非懂,“这东西我没做过。”
“我自己来,晚间她回来你别告诉她是做的。”
任长风索性让她去忙别的,自己动手给陈舒做。
陈舒很晚才回。
任长风听到动静看过去,见她没带行李过来,眼底的火花一下子熄灭。
家里做了冰糖葫芦的事,他也提不起劲告诉她。
她还是不同意嫁。
“今日炖了鸡汤,我让厨娘把油都撇了。”
陈舒放下药箱坐过去,唇角微微弯起,“伤口很疼?”
她回来了,他居然不高兴?
“心疼。”
任长风闭上眼不看她。
“我看看。”
陈舒假装不知他在说什么,掀了被子就伸手过去,掌心贴上他的胸口。
任长风睁开眼,绷紧了神经看她。
“跳得很有力,没什么事。”
陈舒若无其事撤回手,还是那副温柔浅笑的模样,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起来吃饭。”
任长风高高悬起的心落下,狠狠摔到地上。
她就没长心。
“对了,我今日带了粽子回来,亲手包的。”
陈舒丢下一句,扭头往外走,“很好吃。”
任长风听说是她自己包的粽子,又精神过来,下床跟上去主动问她,“放肉的粽子?”
“放肉的。”
陈舒眉眼舒展,“知道你喜欢吃肉,特意放了很多。”
任长风心底的那点失落霎时散去,露出一脸灿烂的笑,“亲手给我包的?”
陈舒余光瞄他一眼,淡然点头。
任长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敛了笑容,没一会又傻傻笑开。
她心里应该有他的吧?
“厨娘晌午那阵做了些冰糖葫芦。”
任长风嗓音轻快,“我没吃,等着你回来一块吃。”
“膀大腰圆的厨娘?”
陈舒捂着嘴轻笑,“还长胡子?”
任长风一下子红了脸,耳根子也烧起来,乖乖认错,“阿姐……我错了。”
“下回不许不听话。”
陈舒偏头看他,没吃到冰糖葫芦就觉得甜了。
她喜欢甜的东西。
可惜安宣府地处边境又是苦寒干燥之地,卖的吃食都是方便储存,方便带走的。
来的那会刚过元宵节,街上都没有卖糖人的。
“知道了。”
任长风嘿嘿笑。
她开心便好。
吃过晚饭,任长风梳洗一番穿着中衣回房,老实躺好等陈舒给他换药。
陈舒捧了一盏灯过去,打开药箱给他换药。
天凉,伤口愈合的情况又好了很多,边沿已经看到明显的结痂,没有再继续化脓。
重新上了药,她收拾好药箱从容出声,“我先回去,明日再过来。”
“阿姐。”
任长风抬起头,嗓音一点点低下去,“能不能留下?”
他想要个准话。
“今夜不会再高热,你好好睡一觉再过两日就能全好。”
陈舒有点想笑,也想留下来照顾他,可现在还不行。
她得安排好了才能住过来。
同安堂的师弟师妹,都知道他是自己的远房表弟,他们忽然住一块总归不好,得有个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