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身为一国之主的朕颜面无存,甚至威胁朕血统合法性的,却是两个仍是婴孩的同母弟弟。
借此案件牵连,朕逼死一直控制朕的吕不韦。
朝堂上强势的赵国势力也荡然无存。
终于大权在握时,朕培养多年的少壮派开始上位。
而对那位唯一陪朕走到最后,却还是在最后时刻背叛了朕的母亲,朕的选择是,余生不再相见。
你今年二十一岁了吧,经历的,可有朕一半的痛苦?
之后,而立之年的朕,正朝着越来越近的理想继续努力。
已按计划攻灭魏国时,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朕的丞相,最信任
的人,昌平君反叛!
十几年来,从朕清除赵国势力亲政开始,昌平君就是朕信赖的左膀右臂。
当年,朕规划灭国战争的步骤,就把最难啃的骨头南方楚国排在后边。
为了麻痹楚国,给其造成一种朕只想统一北方,与楚国南北分治的假象,朕制定了联姻楚国的外交方略,娶了楚国王室的公主,并重用在秦效力的楚国王室子弟昌平君为相,安抚了朝堂上仅剩的楚系势力。
十三年来,昌平君是朕推心置腹,共谋伟业的战友。
十三年来,那位楚女王后,是替朕操持族务的发妻。
而这一年,朕暴露出伐楚目标的这一年,一切都变了。
昌平君变成了在楚国反抗朕的敌人,朕的妻子也因此永远消失在历史的痕迹里。
朕一生未负忠臣,却对叛臣恨之入骨。
朕对为故国而反叛并阻挠了自己的昌平君,十分失望的。
那么朕爱那位楚国妻子吗?二十出头的朕,或为联姻政策而亲自选择了这个楚女为妻。
从她的豆蔻之年相见时算起,朕与她,至少携手了十三年的光阴,并生下了长子扶苏。
而从那个生性悲悯敦敏的长公子身上,颇有朕母亲的身影,因为朕的母亲,也是一位贤淑高雅的女子。
朕花了很大的心力和情绪,才让史官删去她所有的历史痕迹。
朕禁止史官留下朕对任何一个女人的感情记录,终朕一生也未立皇后。
朕的长子扶苏,作为朕的爱子,在其晚年意见之争前也并未受到母亲事件的连累,朕对她既有恨意,却也有留恋。
朕四十五岁的时候,便是成了你们口中的始皇帝。
朕早就完成了朕的志向。
朕的世界,终于不再是邯郸那个囚困自己的小小院落,而是整个九州天下。
朕的自尊,终于不再是寄人篱下和众叛亲离时的
逞强,而是受天下敬仰的登峰造极。
但是,这并没有终结朕内心的不安。
至尊傲然的背后,新的忧虑仍不断袭地上心头。
在巨大的压力下,这一年成了朕心态与政治理念截然转变的分水岭。
在那一世生命最后的四年,朕终于从礼贤下士,厚待异见诸子,试图取得读书人舆论支持的温和君主,蜕变成了朕现在的历史传统形象:大起工程,滥用民力,发动战争,焚书坑儒,刚愎自用。
这些大多是在朕生命最后的四年启动的。
朕面对儒生的对朕大一统理念和帝国制度的诋毁,面对曾经错信的术人方士的嘲笑,面对六国旧民的始终不认可,面对长子在政策上的违拗,越发焦急悲观的朕,终于放弃了克制。
克制,在那种现时地位和历史地位上,能克制朕的,只有朕自己。
即将知晓天命,妄图与时间赛跑的朕,唯一在乎的,只剩下朕的理念与事业能否留存吧……
朕为再现大秦辉煌,又何罪之有?
你又如何称朕为暴君!
朕这些经历给你,你又能坚持多久!”
秦始皇咆哮着,叶枫却是丝毫没有动摇:“或许你很苦,但是这不是你毁坏天道让众生涂炭的理由。”
“好!你说天道!那就跟你说天道!”秦始皇在将死之际,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若是天道存在,又为何有奸佞当道,让那赵高篡了文书,让朕的长子自刎而死?
若是扶苏能够当政,朕的大秦,又怎么能溃败的如此之快,成为了后世儒生口中的短命王朝!
扶苏自杀之时,天道又在何处?”
“父王,莫要再执迷不悟。
儿臣自杀,即是天道。”
扶苏温润的声音忽然自从地起,一个温润的翩翩公子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与之相伴的,还有那变得相当乖巧的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