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清月乘坐着宫中软轿,穿过喧嚣的早市,缓缓驶入高大的宫门,轿中的清月暗想:此去宫中,定是步步惊心,一定要谨记母亲和师父的嘱托,谨言慎行,韬光养晦。
清月正想着前几日学的规矩,突然软轿停止前行,差点让她一个踉跄跳出去,“这在京城了,不能还有山贼劫道吧。”清月暗暗骂道,虽知一定有事,但是皇城脚下,也不得不慎言。
“落轿。”为首轿夫清澈地喊出一嗓子,轿子稳稳落到地上。
倏尔听到外面轿夫跪地叩首的声音:“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清月敛起衣容,掀起轿帘,缓步出轿,侧目环视,此地虽处闹市,但较为隐蔽,看来太子来此不想让他人知晓,清月对太子正襟施礼,“云野山庄万壑松院弟子清月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清月家族势微,秉着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故而只以云野山庄弟子自居。
“清月姑娘不必拘礼,你我本是故人,欣闻姑娘今日进宫,本宫特来相迎。”凌世坤爽朗的声音响起,顺手要扶清月起身。
清月不待凌世坤手伸过来,就依礼起身,“清月谢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人中龙凤,乃是云野山庄万千学子楷模。”清月赶紧把云野山庄拉上,还未进宫,自己寸功未立,就被太子相迎,无疑树敌,自己今后的路可不好走了,清月暗暗叫苦。
“你奔波几日,辛苦了,这是前几日太医院新做的美人锤,说是僵卧久坐时敲打背部,最是解乏舒络,本宫给清月姑娘带来几个,闲时解闷。”凌世坤一挥手,荣福恭恭敬敬把一个匣子递给清月。
清月并未接过匣子,只是颔首谢道:“谢太子殿下体恤,清月诚惶之至。只是清月不解,臣女与太子不过一面之交,何来故人之说?”
“清月姑娘个性果真率真,实不相瞒,本宫倾慕姑娘已久,姑娘此次进宫,既是皇恩浩荡,也是本宫之意。”凌世坤目光热烈地盯着清月,毫不掩饰欣喜之意。
“清月自幼父亲早故,出身卑微,性格刁蛮,实不敢蒙受太子错爱,还请殿下收回心意,时辰不早,清月还要进宫拜谢皇后娘娘,就此别过,还劳烦太子殿下让路。”清月不卑不亢回道。
“大胆,太子赏赐,岂有抗旨之理,清月姑娘,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荣福突然尖声叫道。
“放肆”,凌世坤低声喝道,“荣福,你愈发僭越了,怎能如此说话。”凌世坤面色不豫,但是只是一瞬,就又换上了一副春风拂面的样子,“清月姑娘不必心重如此,本宫只是赞赏姑娘的剑舞之术,出乎神技,想闲暇之余请教一二,至于这礼物么,姑娘喜欢就自己把玩,不喜欢送人就是。”说毕,给了荣福一个眼色,荣福心领神会,立即将匣子放到清月手中。
清月都不知道凌世坤主仆是何时离开的,整个人晕头晕脑地进了宫门,坐在轿子中暗忖:我就说么,凭我的家世,哪轮得到我进宫,原来是你搞的鬼,还未进宫拜谢皇后,先被太子拦轿截下,后宫眼线众多,此刻定是已传遍后宫,这以后还怎么从宫中全身而退,这是进了虎狼窝了啊。
出乎意料的是,进宫后,皇后只字未提太子宫前拦轿一事,只是正常嘱咐了清月几句话,就让她回自己住处了。
虽是宫中皇后身边侍奉,但因清月清歌等众人都是宗亲功臣之女,每日只是誊写佛经、登记清理古玩书籍等轻松之事,她们在宫中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陪皇后看戏说话解闷,抑或是制约前朝文臣武将。各世家适龄女眷也都暗自较劲,太子尚未婚配,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啊,因此都争抢着去皇后跟前混个脸熟,渴望有朝一日能被太子看上。清月自觉小门小户,更不想与前朝党派有纠葛,故而能躲就躲,到其轮值时,也是不争不抢,不冒尖不扎眼,倒也落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