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客房中,虢国四皇子林谦负手而立,看着墙上字画,心中若有所思。窗外天色渐晚,西边的峨眉月在淡云遮掩下若隐若现。虢国蔚国两地距离遥远,林谦是现任虢国君主之子,虽然行四,但很得虢国君主的赏识,已被立为储君,虢国民风尚武,男子均佩剑。
林谦此次来蔚国,一是为了游历增长见闻,更重要的是想解开多年来心中的谜团。虢国君王林至淳是佛教信徒,经常礼佛,但是礼佛时候从来不用虢国本土制造的香,只是用远在蔚国的凤尾香,凤尾香制作工艺复杂,对产地原材料要求苛刻,虢国本土没有蔚国得天独厚的条件,无法仿制。每每拿到香时,他都怔怔地看着凤尾香出神许久,那个时候就他仿佛在凤尾香上看到了某位故友,他在与故友神交。随着年龄增长,林谦越来越好奇凤尾香背后的故事,父王后宫妃嫔和睦,也从未听闻有求而不得之人,那为什么总是见凤尾香入神呢。长大后,带着这个谜团,林谦来到了蔚国。
阮掌柜原名阮昌,父亲是虢国人,母亲是蔚国人,多年来一直跟着四皇子林谦,阮昌头脑活络,善于经商,林谦派他在蔚国经营商铺,一来多赚银子,二来方便打探消息,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毕竟哪个国家都不欢迎探子在国内。
阮昌敲了敲客房的门,听到允许进入后,轻轻进屋,对林谦施礼道:“公子,清月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你下去吧。”林谦淡淡说道。
“是,公子。”阮昌恭敬退出。
清月款款进入客房,并未见到林公子,心中诧异。难道这个公子对容颜自卑,不敢见客?毕竟是救命恩人,清月也不太好发作,就姑且认为这是个人怪癖吧。清了清嗓子,清月高声道:“今日蒙得林公子相救,清月不胜感激。”
“清月姑娘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林谦从屏风后走出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答道。
好一个俊俏郎君,清月只觉得眼前人立如芝兰玉树,只是并不爱笑,倘若笑起来,应该是朗月入怀的吧。“哦,哦,”清月有些结巴,心若小鹿乱撞,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气质谈吐可与清和师兄不相上下的人,“今日之事,多谢林公子。”清月恭敬地做了一个揖。
“清月姑娘请起。”林谦依旧淡淡说道,“我本是虢国生意人,在蔚国做制香卖香的生意,多个朋友多条路,自然是多结善缘。姑娘不必记怀。”
“对林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清月而言却是无以言报的大恩。”
“在下听阮掌柜说过,清月姑娘有识香之才,不知可否请教一二,就当今日救你的报酬了。”林谦直挑正题。
“林公子请说。”
“凤尾香制作工艺复杂,很多都是秘制,为何清月姑娘年纪轻轻就深谙此中之道?姑娘制香之技师承何处?”林谦发问。
清月顿了顿,抬头答道:“凤尾香本是家父少年时与一知己好友共同研制,他们相识于微时,皆对制香有浓厚兴趣,后来在二人协作下,共同创出了凤尾香。但是,因为我爷爷不愿意父亲制香,将他送上了战场,再后来……后来爹爹就战死在沙场,但是他把制香的手艺传给了母亲,他说,这么好的凤尾香,不能失传。母亲又将凤尾香制作工艺传到了京城中的制香坊,我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识得真正的凤尾香。”
清月细细地说,林谦静静地听,半晌,他喃喃自语道:“这难道是你多年来一直购买凤尾香的原因吗?”清月听不清林谦在自言自语什么,疑惑道,
“莫非林公子认得家父?”
“你可曾听你母亲说过你父亲的好友是谁么?”林谦不答反问。
“母亲从未提起,只说过是一个温暖和煦的跟父亲年纪相仿的人。”
“呵呵,温暖和煦。”林谦不自觉地笑着摇摇头,他可从未想过自己那个杀伐果断的父亲跟温暖和煦这个词搭边。
见到林谦清澈的笑容,清月不觉得出神,脱口而出道,“林公子真是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啊。”满眼的欣赏赞叹。清月有个毛病,就是见到美好的事物,无论是人还是物件,只要是入了眼,恨不得用天下最绝美的词来夸奖。清和的琴技,清歌的歌喉,她都万分钦佩赞赏。每每夸得清歌都高兴得直不起腰来,直夸她长了一张蜜嘴。只是这样夸赞一个陌生男子的容颜,还是第一次。
“咳咳,”林谦赶紧咳嗽掩盖内心的慌乱,“多谢清月姑娘赞誉,清月姑娘还真是直爽性格之人呢。林某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我。”林谦再是皇亲贵胄,也毕竟是个少年郎,听到一个妙龄少女赞誉自然是喜不自胜。
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竟到了宵禁时分,为了避嫌,清月只得告辞,临走前,林谦叫住了清月,“清月姑娘,这是林某的一块玉佩,如果今后遇到什么难处了,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找阮掌柜,他知道怎么做。”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怎敢收下重礼,林公子又是救命恩人,恕清月不敢收。”清月知道分寸,不敢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