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与娥皇等人大喜,忙向宇文知章致谢。
“刚才,听了你二人合奏曲乐,老夫很是欣赏,由此可见,你二人功底好,想必音律方面也颇有才学。再加上……”宇文知章看向庆奴:“再加上,云飞老弟爱女身在教坊,其承父志,此心难得。把曲谱交予你们,老夫希望,有生之年能等到曲谱补全,能听到雄浑宏大的乐曲再次响起。”
娥皇诚恳地道:“补缀之路,必定艰难,如有难以为继之处,还需仰前辈才智,届时,恐会常来扰前辈清静,讨教方法技巧,还请前辈应允。”
李从嘉想了想,道:“本王有个提议,先生既不愿再踏步宫门,那便无需到教坊中去。郑王府有闲置清净院落,本王打算向父皇奏请将太乐署中相关乐谱暂带回府,用以参考查证,如此,既不违背先生意愿,也可由先生带领大家进行曲谱补缀,两全其美,先生以为如何?”
宇文知章沉吟不语。
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的念生转身进了屋里,捧出一杯茶,奉给宇文知章。
宇文知章接过茶杯,也不喝茶,一边看着念生,一边缓缓转动茶杯,突然问:“念生,你跟着义父多少年了?”
念生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义父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道:“回义父,已近十个春秋。”
宇文知章喃喃而语:“十年,也该是时候了。”他喝尽杯中茶,转而对李从嘉道:“那便依王爷所言,只是,老朽须带上念生这孩子,如王爷答应这条件,老朽自当奉上《霓裳羽衣曲》曲谱,并竭尽全力,以毕生所学去补缀曲谱。”
李从嘉立即明白了宇文知章的意思,爽快地答应:“这有何难,若念生愿意,完成曲谱补缀后,他可在本王府中当差。”
宇文知章向李从嘉拱手行礼:“谢过王爷!老朽已暮色沉沉,而念生正朝气蓬勃。老朽是想,若有一日,老朽不在了,剩下念生一人在此,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老朽每每为此而心中不安。得王爷收留念生,老朽此心安矣。再次谢过王爷。”
“老先生放心,若念生尽心尽力在王府当差,本王不会亏待他。”
“念生,还不谢过王爷。”
念生向李从嘉行礼:“得王爷照拂,念生感激不尽,在此拜谢王爷之恩。”
李从嘉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宇文知章看着陪伴了他十年的念生,想到他今后有了新的去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随之,他吩咐念生去取曲谱。
只见念生依着凹凸不平的窄小台阶上到鹰嘴岩,然后趴到岩壁的松树上,双脚勾住树杆,往下一翻,像猴子倒挂一样,一只手探向岩下“鹰嘴”位置,原来里面竟然有一个隐蔽的小石洞。他从石洞中取出一个小包裹,再抱住松树麻利地翻身上了岩顶。
李从嘉等人看到这个过程,心中直呼意想不到,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曲谱竟然被藏在这样一个隐蔽之所。
李从嘉不由庆幸没有采纳张同乐关于强取的提议,不然,即使带人来将石屋及周边翻个底朝天,甚至挖地三尺,终是徒劳一场。
想到这,李从嘉目光沉沉地看向张同乐,无声地责备:“看到没有?办事岂可鲁莽?”
张同乐面露愧色,低下了头。
念生走下鹰嘴岩,将包裹奉上给义父。
宇文知章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个油布包。他如枯枝般的手轻轻摩挲着油布包,似有千般心绪,万般不舍。缓缓打开油布,一层,两层,三层,油布尽处,封面上书着《霓裳羽衣曲》的曲谱进入众人眼帘。
李从嘉如获至宝,从宇文知章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曲谱,只见曲谱泛黄破旧,残损断页,要想补缀完整,决非易事。他看向娥皇,道:“本王打算明日就向父皇禀明此事,待一切准备妥当,也需请你来王府一同参与补缀曲谱,不知你意下如何?”
想到既可参与补缀曲谱,也可日日见到心上人,娥皇当然乐意之极,当下明媚一笑:“娥皇悉听殿下安排。”
“好!”李从嘉心情更加愉悦,转而吩咐张同乐等人协助念生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