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舞姬的容貌与舞姿确乎称得上是神都城一绝,五殿下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心力才寻得,四公子忍心拂了五殿下好意?”
宁婼与成郢二人并排在连廊下走着。
宴席上的菜肴宁婼并不喜欢,加之本来来这一趟就是想得知宁与川的目的何在,既然知道了就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于是便借口身体不适想先行告辞,没成想成郢竟也说身体不适想提前离席。
这借口拙劣到一听就知道是借口,但宁与川亦不好阻拦,便只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宁婼全然不顾及如今是还在锦王府内,身后跟着的还有锦王府的侍女仆从。
“我却也不忍心耽误了人家姑娘青春美好。”
“四公子不像不懂怜香惜玉之人。”
“那得看是对谁。”成郢这样讲了一句,有点轻,但引得宁婼脚步一顿。
“郡主冰雪聪颖,不会看不出殿下的意思。”
宁与川的心思昭然若揭,姝音只是宁与川用来探知成郢与宁婼关系的一颗棋子。
“淑女配君子,淑女不假,但我并非君子,又何以配得?”
宁婼侧头看向成郢,余光中后边跟着的侍女仆从皆将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自己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
“四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宁婼不禁觉得好笑。但想了想,夜闯女子闺房,确实不像君子所为。
真奇怪,雨中仍有蝴蝶。小小的淡紫色蝴蝶振翅,也不欲躲到花下叶下暂避一阵,就那般在大雨之中低了又高,高了又低。
烧杀掳掠,非君子之行。
成郢弯了眼眉笑道:“做君子太难太累,一点不痛快,倒不如舍弃了那些条理,过得自在。”
世道不允,君子…如何做得?
宁婼不置一词,抬步往前走。
有捧着花盆的侍女走过,放下花盆退至栏杆前恭敬行礼。
“五殿下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四公子不考虑一下?还是……有意瞒着我,做戏与我看呢?”
这般的旁若无人,后头的侍女仆从听得鼻头都要皱起来,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本王的母妃出自南成,本王自然也会对南成多加照拂。
——但本王如今也只是微薄之力,南成若要久安,便需要更大的权力来护着。
宁与川说的不假,南成如今这步田地,需得有人出手相助。
成郢方才宴会上装听不懂的模样倒是生动,但只怕心里的算盘来来回回都快拨烂了吧。
“郡主心知南成如今自顾不暇。”有风起,卷着雨丝落到成郢袖上,“唯恐连累了不该连累之人。”
“哦?那四公子以为该连累之人,是谁?”威势被柔柔弯起的嘴角消融,一对桃花眸中是一片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郡主愿被我连累吗?”
成郢眸色认真,将这一句话衬得诚恳无比。
宁婼笑出声:“四公子不应五殿下,可这场宴是实实在在来了的,神都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那可真是有点糟糕。”成郢耸了耸肩,有些苦恼着道。
“不顺势而为,便有如逆水行舟。”宁婼叹息,“四面楚歌,善自珍重呀四公子。”
十一年前,初次见面,他在宫中泥足深陷。
她说的也是——善自珍重呀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