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慧师太的房里已经灭了灯,宁婼便举了烛台穿过回廊,往禅房走。
月华倾镀,院里的绿梅更显剔透,清雅的芳香浮窜空气中。
青雪正从连廊尽头走,手里拿着一件窃蓝色白狐毛滚边斗篷,宁婼诵经之时她不好在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要去正堂接宁婼,半道见宁婼的身影出现便即刻快步迎了上去。
“都怪奴婢不周到,忘记给郡主添厚衣裳了。”青雪素白纤细的指节带着斗篷系线,灵巧缠绕,系成一个漂亮的结。
汤婆子塞进了宁婼手里,青雪碰见宁婼发凉的手指,哎呀了一声,“奴婢去厨房温些汤给郡主暖暖身子。”
宁婼摇摇头,两人一起往屋里走:“挖出来的几坛梅花酒可洗净了?”
屋子里地龙烧得暖,寒气一息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热气蒸腾,裹挟整个人。
青雪想也没想便是要拒绝:“郡主身子骨弱要少沾酒,时辰也不早了,可不能这样。”
“梅花酒不烈,小酌几杯没有大碍。”
“那郡主可不能贪杯,奴婢再熬些小粥给郡主垫了肚子,之后再饮酒。”
得了宁婼答应,青雪才退出房间去准备。
窗外青竹飘摇,风穿过枝叶间隙抄出沙沙瑟瑟声,月光照出的影子斑驳在窗纸上,有细枝折断的声响。
一切又安静如常。
宁婼眼神一凛,压着脚步悄无声息移到门边,指间捏了两枚银针。
门应声打开,有风拂进,桌上的烛火灭了一瞬后更加明亮,灯芯在灯油催下于火焰中噼啪燃烧。
成郢擒住宁婼的手腕,夺了那两枚银针,身形一转将宁婼两只胳膊拧到身后牢牢制住。
“四公子弄疼我了。”
宁婼两只手臂都被钳制着,她动了动,没挣脱开来。
“郡主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除了四公子,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有夜探女子闺房的癖好。”
“也不是谁的闺房我都去的。”
“那些暗卫训练是不是偷懒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呀郡主。”成郢沾染笑意的声音响在身后。
上一次,也是晚上。
上一次,他也夺走了她的武器。
“四公子这次怎么想起来有门可走了?”
宁婼抬腿用了狠劲朝身后的成郢踢去,成郢早料到了似的早一步躲开,也顺势松开了对宁婼手上的桎梏。
成郢倚墙站着,对着烛光观察手上的银针,指腹轻轻抚过针尖。
“有毒呢四公子。”宁婼笑吟吟提醒他。
成郢走过来两步,将针按在桌面上,扶起倒扣的杯子,往里头斟了茶水:“郡主还想着杀我啊?”
宁婼手撑着下巴,垂着眼眸拨弄银针尾巴系着的小红流苏,坦诚道:“一击必成,若是不成,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一击若不成,只会让对方提高警惕,再下手难于登天,不过是白费力气。
她不干这种事儿。
“那我就放心了。”成郢点点头表示认同。
她缩回手指,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眨了眨眼看向成郢:“不如四公子来做我的暗卫?”
成郢啜了一口茶,闻言挑了挑眉视线同她对上:“月俸郡主给多少呢?”
“不怕我茶里下毒啊?”宁婼问他。
“郡主的茶,毒药我也甘之如饴。”成郢堆出满眼的诚恳与关切。
宁婼才不信。
“一月二十两银子,四公子这般武艺高强的,二十五两,如何?”她倒像是诚心诚意的。
“朝中五品官员月俸也不过二十二两。是个好去处,不过我实在舍不得我的舌头,还是算了。”纠结与最后惋惜的模样惟妙惟肖,一杯茶见底,成郢坐到了宁婼侧边。
宁婼的暗卫,是没有舌头,讲不了话的。
“留着四公子的宝贝舌头,每月减十两银子,如何?”
成郢提起茶壶,透明的水流从壶嘴倾泻而出,哗哗啦啦灌满了压手杯,听出宁婼话里的促狭之意,作若有所思状:“那郡主容我再考虑考虑。”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宁婼起了身去开门。
青雪端着漆盘,上头放着两壶温好的梅花酒与一盅排骨粥,行了礼后神色如常进了房间。
宁婼回身,果然,房间里哪里还有成郢的身影。
青雪放下漆盘,掀开排骨粥的砂盖,飘逸出来的白色雾气乍然倾斜,青雪这才注意到窗户开了半扇。
“窗子怎的开开了,风这么大。”青雪狐疑着过去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回来又发现了桌子上有两个立着的杯子。
宁婼喝尽杯里剩下的茶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方才有只猫跑进来了,我给了点水。”
“哎?有猫?我记得师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