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畜生计较,还请苏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畜生”二字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好似比其他字更重些。
苏依柔听出言外之意,勉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咬牙切齿:“郡主,宽宏大量。”
青雪笑得滴水不漏:“苏小姐先行吧。”
青雪才回了车里,又是一撞,比方才那下力道还要大。
一时不察,青雪径直撞上了桌案沿,“她这是得寸进尺!”
“疯马可留不得,有朝一日摔了苏小姐可就不好了。”宁婼将青雪扶起,朗朗落落出声。
闻言苏依柔正要回讽,却听得马仰天一声长嘶,接着身子不受控制往旁边一歪,连带来扶她的侍女都一并摔去了。
周围百姓的讨论声和着混乱逃离的脚步声登时大涨。
宁婼掀帘去看,竟是苏依柔的马疯了一样胡乱踢踏,不住嘶鸣,像是受到了惊吓,离弦之箭一般控制不住地横冲直撞,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生怕祸及己身。
苏依柔的尖叫声逐渐远去。
宁婼的视线落到了马车方才所在之地上的一颗圆滑的小鹅卵石上,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不自觉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但酒楼那处位置并没有人,只有一盆绿萝在风中摇摆枝叶。
收回目光,帘帐落下,宁婼吩咐继续前行。
“郡主,那马真疯了?”
“大抵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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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顺堂坐落于神都最偏远的角落,院子不知已挨过多少载风雨,铜门上是尽是陈旧斑驳的痕迹。
今日难得云破天晴,凄清的月色如霜般撒了一墙砖瓦,几棵生得苍翠的竹子像是被矮小的院落拘禁得狠了,本该挺拔的身躯歪歪扭扭地从四方的角落里挤了出来。
康亲王妃沈烟黎信奉神佛,敬顺堂是她还在世时为考妣抄经诵佛所建,因沈烟黎医者的好名声大,后来便作为子女纪念父母的庙堂。
每年三月一,宁婼总要到敬顺堂待上三日,为沈烟黎抄写颂念佛经。
“郡主来了。”尼姑打扮的女子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弯了肩颈向宁婼致意。
“居慧师太近来可好?”宁婼亦是学着她的模样朝她回了礼。
“一切安好,多谢郡主挂念。郡主常住的禅房已收拾出来了,郡主可稍作休憩,戌时再到正堂诵经。”居慧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引着宁婼与青雪往禅房走。
禅房外种着一棵绿梅,婀娜多姿的枝桠间影影绰绰可见花瓣轮廓,似晶莹透亮的白玉雕琢而成,嫩蕊轻曳,悄然逸出幽香。
晚风吹拂,居慧停下脚步,一树梅花随风荡漾,“郡主来时花开得最盛。”
这一株梅树,是沈烟黎当年亲手所植。
宁婼眉宇间染上笑意,伸手正好接住了一朵随风飘荡的梅花,“师太不饮酒,那我晚些时候便做些梅花糕给师太尝尝。”
居慧莞尔一笑,也不推拒:“那土里可埋了好几年的梅花酒,郡主再不挖出来,往后可就没地儿埋了。”
宁婼每年到敬顺堂,都要酿上几壶梅花酒,从来不喝,只是酿。
“郡主啊,饮酒品糕的闲云生活,不失为好日子。”
“许久不做梅花糕了,怕是手生,师太莫要嫌弃。”
“郡主做的,便是顶顶好的。”居慧摇头,指尖拨动佛珠串,发出细微的声响。
宁婼指腹摩挲过小巧玲珑的花朵,一刹那笑容可掬,轻声道:“能求得三日闲云野鹤,已是命运不薄。”
居慧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郡主哪一日若是倦了累了,便来敬顺堂酿梅花酒,为贫尼做梅花糕吧。”
宁婼点头轻笑,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