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该有一段日子见不到月亮了。”(2 / 3)

拂意浓 折烛光 2426 字 4个月前

,笔搁在笔山上,宁婼抬眸望了一眼云浓极的天,悠悠叹道,“该有一段日子见不到月亮了。”

宁婼转身理了理衣袖,“户部那边如何了?”

“粮食半个时辰前便出城了。”

“押运官是谁?”

“是何瑞。”

“何瑞?”宁婼似乎是在思索,“他在押运官这个位置上好些年了吧,是个刚正忠君的人。”

“可惜了呀。”宁婼拿起册子又随意翻了几番,最后信纸册子掷在了地上的火盆里,溅出几点的火星子向上飘扬须臾便灭作了黑灰。

神都到南成这一路,是注定凶险万分的。

愚忠、不懂审时度势、不为她所用的人,死了就死了。

纸面触及火红的炭块,火势迅速蔓延蚕食。“过两日施粥的米面备得如何了?”

青雪将斗篷给宁婼披上,“向玉方才才回,说一切顺利,靳少爷晚些便到。”

宁婼点点头,向连廊走。青雪临跟上前又回眸扫了一眼宣纸上的三个红字,回头时神色未变。

成歧安。

时光回溯,是景昭十年。

南边邻国丹姜来犯大虞,神都迟迟不下令出兵反击,大虞律例未得诏令发兵者诛九族,南成王将七岁幼子以五年为期送往神都换来天子出兵诏书。

南成氏的祖上是开国将军,后世皇帝担忧其功高盖主,又畏惧削爵夺权失了人心,于是划国土南疆为其封地,是为南成异姓王。

神都对南成的忌惮从未消散,更是随岁月变迁越积越厚。

虽为太子伴读,实则为质。

小少年一身豆绿色秋装,自耳际处始编起的麻花束到脑后,披散着的黑发有些许小小的弯弧。

他站在年日已久的宫殿前,鸦羽似的长睫遮挡住了眸中情绪,姜德文从上而下的审视目光断不清少年所想。

“小世子,这儿便是你的居所了。太子殿下卯时一刻开始温书,小世子寅时五刻须得在文华堂候着了。”姜德文睨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少年的背影,拂尘的尘尾在空中扬了扬。

七岁的年纪,已然可窥得见数年后将长成的俊美。

少年并未搭腔,姜德文眼中多了几分讥嘲,提高了腔调,“到了神都可不比小世子在南成了呢,勿要肖想些空的,安分做好太子殿下的陪读才是正事。”

姜德文自是看得出皇帝对成郢的态度冷淡,加之身份尴尬,是以成郢在这宫里分到的尊重,不会多。要想在这宫里好过些,只得是抱紧太子爷的大腿,求他的荫庇咯。

从建章宫出来一路上也没开过口的少年此刻才终于开口,“什么是空的?”音色温润,平静无波。

姜德文似乎没想到他会开口回答,诧异地啊了一声掏了掏耳朵向前微弯身,“小世子说什么呢?”

“没什么,有劳公公了。”

“神都是个好地方!”

姜德文拾起成郢一缕编成麻花的鸦色发丝在手指间绕了三转,“小世子可得保重身子,这以后的日子呀,长着!”

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遭罪。

虞国位于大陆北方,神都更是在虞国北,夏末秋初的时节,恰逢几日阴雨连绵,风里悄悄有了萧瑟的秋意。

成郢住的是弗兰阁,在皇宫的西北角,文华堂在东南。

弗兰阁里透着一股久未有人居的尘霉味。

成郢抱着双膝坐在床边,抬头不知疲倦地凝望夜空中低垂在干枯枝桠上的圆月。

不知看了多久,成郢站了起来,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秋风料峭卷着三两片枯叶瑟缩而过。

天还未亮。院里的宫灯没有点上,只借着清透的月光,成郢抓着辘轳手柄逆时针转动放长辘轳绳,水桶砸进水里的声响沉闷。

木制的水桶在井中浮浮沉沉,很快装满。

水桶里的水在桶被放到地上时受到震颤浇出来些。

成郢撸起袖子,以手作瓢舀水浇在手臂青紫的痕迹上,随后揉搓。力气之大将其他白皙的皮肤也搓了红。

宫中人人皆道这南成小世子已经是弃子了,不然上头还有三位世子,何以让幼子孤赴神都。宫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克扣吃穿用度已不必说,受了主子的气,也拿他来当出气筒,随意掐打。

成郢脸上没什么表情,提着剩下的水泼到了一边的草丛里。

他侧目往左边侧阁看去,方才亮着的烛火已经熄了。

石板路上印出鞋底沾了水的印记。

风卷起了一绺鬓发。

锐利器具折射着好看的月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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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听说你宫里的宫娥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你没事吧?”宁与胤手里的书卷成筒状,左眼闭着右眼就着筒口四处望了一圈,确保太傅还未过来,宫娥太监也在殿外,才压低声音开口,“要孤说呀,这是吃头发的鬼出来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