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川急着见月栖意,便只是点了点头就快速进了门。
骆文谦感慨道:“意意跟他哥哥感情真好。”
他之前便总瞧见梁啸川来接月栖意,通常是月栖意一出幼儿园,梁啸川便迎上来。
看那急迫的模样,倘或月栖意变得很小,估计梁啸川会直接将他揣进口袋里藏起来,且不是向外的兜,而是里侧内袋,遮得严严实实。
纪明炀送了月栖意一本小熊与胡萝卜的绘本,他正思考月栖意是否会喜欢,听骆文谦这样说,便道:“长得一点都不像……是亲哥哥吗?”
“亲生兄弟姐妹也未必都长得像,”骆文谦道,“这么紧张,能不是亲哥哥吗?”
纪明炀不置可否,只动了动鼻子,疑惑地嗅了嗅。
骆文谦:“……”
他一头雾水道:“干嘛呢你?”
纪明炀面露不解道:“怎么没味儿了。”
骆文谦也嗅了嗅,不解道:“什么味儿?”
纪明炀回忆了下,道道:“甜味儿,加了很多牛奶的雪糕味儿。”
骆文谦使劲嗅了几下,困惑道:“没有啊。”
他恍然大悟道:“因为意意有甜味儿吧!”
又茫然道:“意意病成这样,也没法儿吃雪糕啊,哪来的甜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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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川着急忙慌跑到病床边,发现月栖意半睁着眼睛,似乎是醒着。
“意意,”梁啸川摸摸他额头,又拢拢他的手,问道,“哪儿难受……跟哥说说。”
月栖意张了张唇,然而委实没有力气说话,说了个“梁”便止住了。
流感不同于普通感冒,他反复高烧,头痛得厉害,身上说不清是骨头痛还是肉痛。
喉咙更是受折磨,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吃东西。
梁啸川一碰他手便知晓烧得多厉害,好好的人都成小火炉了。
“梁啸川……”月栖意勉力开口。
梁啸川急忙凑近了听,月栖意继续道:“我又看不见了……”
他其实已然习惯时不时变得目不能视,清醒时他都会平静接受,当下是病得有点迷糊了,才会有点委屈。
梁啸川将人搂紧了,慌张地宽慰道:“哥给你找大夫去,咱们睡一觉马上就好了。”
月栖意昏头昏脑的,只晓得说心里话:“为什么要看医生才能好呢……如果不用看医生,也不会生病和不舒服……就好了。”
梁啸川伸出指腹揩他眼下,讷讷道:“别哭意意……有没有想吃的,吃点好吃的好不好?”
月栖意小声道:“那么我想吃柿饼,本来就和姨姨说好要去摘柿子做柿饼……可是我没有去山上,我来了医院。”
徐姨一进来听见这话立时心疼得要哭,迅速道:“要吃柿饼咱们马上就有,姨姨这就回去给你弄。”
然而柿饼即使采摘制作完毕也还要晾晒一段时间,因此徐姨只能让人去采购成品。
月栖意只是想吃,实际当表面覆盖糖霜、金红流心的柿饼送到嘴边时,他仅能吃几小口。
每一口都要咀嚼很久,一则他使不上力气,二则他要做好心理建设才能吞咽,因为喉咙太痛,每咽一下都会有眼泪流出来——并非是他想哭。
梁啸川给他擦眼泪时手都在抖,当然再也不肯挪动一步,翌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没去上学。
梁睿中接完班主任电话,再打给梁啸川,继而杀到医院时,委实很想将这臭小子当个炮仗点火放了,大家一了百了。
但他一进病房,一眼瞧见月栖意闭着眼,只有小半张脸露在被子外头,雪白雪白的没什么血色,当即哑了火。
再一想到这小孩这么小就没爹没娘、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天都病着,偏偏长得这么聪明善良……心比精钢还硬、比墨水还黑的人都忍不住叹气。
“你不用急,”梁啸川坐在病床边,话是对他说的,脸却始终朝向月栖意,“等意意好了,我自己去跟班主任道歉,连累不到你。”
梁睿中不跟他计较,只道:“得了,你就好好看我孙子吧。”
梁啸川没懂,疑惑道:“什么你孙子?”
梁睿中哼笑道:“哪怕意意他亲爹还在,也就是你这样了吧。”
梁啸川纠正道:“意意不仅是我的小猫,还是我老婆。”
梁睿中:“……?”
他艰难确认道:“你……老婆?”
梁啸川点头表示肯定,又大言不惭道:“你个光棍儿可别嫉妒老子有老婆。”
梁睿中:“。”
他冷笑道:“老子至少结过,你看你老婆答应跟你结婚吗?”
“再说了,”他指指熟睡中的小猫,道,“这种性格这种智商这种长相,老子看你八十了也得提防有情敌来撬你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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