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1 / 2)

金樽里 热与成风 1517 字 2023-07-14

盛誉踹了卫缄一脚,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火折子,将一地的烟花统统点着了,引线噼里啪啦地向上,他扯着卫缄领子一路往隔壁院子奔。

卫缄被他扯得喉咙痛:“没到点呢,你点那么早干嘛?!”

盛誉背靠着木柱,仰头瞧着夜空中那点绮丽,道:“你是傻么?四爷那边都不讲话了,咱还不点火,愣着干嘛?”

“说好了到子时才——”卫缄忽然闭嘴,他瞧见了犹如牡丹般圆润漂亮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虽美得转瞬即逝,但那一刻的闪耀,足够让人铭记良久。

盛誉无心与卫缄掰扯,璀璨的光影在他眸中此起彼伏,燃烧着年轻炽烈的心脏。北疆鼎盛的时候过年,大帅府都会在竺州连放三夜的烟花,在懵懂的十七岁,跟在姚铎身后的盛誉还不懂这收藏不住的灿烂有何意义。

在萧氏覆灭以后,盛誉便再也没见过烟花了。

每年的春节他都得在诏狱阴暗的审讯室,皮鞭沾凉水审问嘴硬的犯人。在万家欢庆的好日子里,他常是一身脏污血腥,好不容易熬到晨起轮值,鄞都的烟火也都销声匿迹了。

越大越留恋儿时的绚烂。

此刻的盛成蹊,多希望他的遇棠哥也在,两个人各自捧一杯八宝茶,穿上新换洗的衣服,干干净净地等烟花盛开、消散,便是能一起嗅嗅硫磺的味道,也算一同消去去岁的晦气。

最后一排烟火冲出地面,在夜空中绽开,变成一朵比辰星还要闪耀的山茶花,又像流星般散布天际,缓缓地泯灭在黑暗中。

花纭惊讶又惊喜地望,目光都被各型各色的烟火吸引了去,浑然不知此刻沈鹤亭无心旁物的灿烂,一心只在花纭身上。

烟火的明光下,花纭皎如明月般的脸庞似乎比以前更美了。

眉宇间透着少女的馨香,桃花般的眸子里裹挟着暗潮汹涌的情愫,圆润的鼻子饱含着青春的热烈,似乎连唇峰都浸有沈鹤亭熟悉的橙花味。

无论是少爷萧旻,还是掌印沈鹤亭,他们都是见过太多莺燕的人,可在那三千弱水中,花纭永远都是最特殊、最美丽的那个。

——如日月含光,若鸾凤葳蕤。

沈鹤亭不惜用各种完美而华丽的词藻来描绘花纭,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世上唯一值得依赖的神祇。

他对花纭的情,早就从兄长对妹妹的疼爱,变做了信徒对神明的炽爱。

她那般勇敢,又那般智慧。虽孑然一身,却不曾舍下对世间万物的爱意,她如同烈火一般地爱自己,也如同甘霖滋润着沈鹤亭贫瘠的心海。

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手与手背只隔了一指的宽度,已经能感受到彼此手腕处的温热。

沈鹤亭垂眸瞧着他们的手,无数次想向花纭那边凑得更近一些。

最后一箱烟火是银河形状的。

当沈鹤亭望见流光一般的火花从空中坠落,光耀的夜晚马上结束,他终于鼓起勇气问花纭:

“小七,我可以牵牵你的手吗?”

花纭仍注视着烟花,浅浅地笑道:“不可以。”

沈鹤亭微怔,眼波婉转着说不清的委屈。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可见到花纭毫无波澜的神情,便也终究没说什么。他的手僵在那,进退两难。

最后一缕银河烟花坠落,夜空慢慢回归平静。清风吹散了烟,远处天鹭江的波涛声隐隐袭来。

他们依旧保持适才的距离,沈鹤亭该如何形容这般静谧。

小小的院落里,他们两个仿佛隔着好大一道天堑。

沈鹤亭不敢跨越,花纭也料定他听不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她回望沈鹤亭,尽力地将他的模样雕刻在心房。

北疆是交战地,如此多的烟花,定然要从别的地方往这里运。兵马道的运输记录,花纭也一条一条地核对过。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烟花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梁府。

他应该早就想好,今年的除夕要两个人看烟花。花纭不傻,她看得出师哥的心意,心想倒是师哥太傻,自己说不要,就真的以为不要了。

“掌印大人,可没听说有谁的谎话能躲过你的眼睛,”花纭凑到沈鹤亭面前,眼睛极亮极亮,她笑得狡黠,小小的梨涡与虎牙似乎比挽肆堂的糕点还让甜人的心脏,“怎么到我这,就说什么信什么了?”

沈鹤亭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花纭的手已经轻轻地勾住了他的食指。

手指冻得有些凉,冰冰的感觉似电般从沈鹤亭的指尖流向他的心房。

刹那,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愣愣地瞧花纭的玉指,两手颤抖着,舍不得碰似的,把她的手护在手心里。捧到自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