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皱眉：“什么人啊？大冬天的晚上居然把你一个女孩子赶到大街上！”而且是丝毫不顾情面的驱赶，庄楚宁的东西都没有收进行李箱里，就这样乱七八糟地堆着，她脚上甚至只穿了双拖鞋，这可是十二月份的B市，零下十多度，是有可能冻死人的，江楠越想越生气。

庄楚宁轻声道：“我不敢怪房东，我欠了他两个月房租，他来赶了我三回，我都拿不出钱来，他才做得那么绝的。”

江楠惊讶地看着她：“你……你怎么会欠他房租？你们空姐的收入不是挺高的吗？”就算庄楚宁有点小虚荣喜欢买奢侈品，但也不至于连房租都交不起吧？

庄楚宁低下头：“其实我已经从航空公司离职快三个月了，就在上次我们见完面不久。”

江楠大吃一惊：“公司真的把你裁了？”不是说会先裁30岁左右的吗？

庄楚宁讽刺地一笑：“如果光明正大地裁，我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了。起码遣散费也够我活几年了。”她十八岁入职航空公司，到今年整整十年，如果是正常裁员最少要给她几万的遣散费。

江楠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她跟庄楚宁交情不算深，除了代购往来会偶尔约顿饭，实在不能算非常亲近，她先求助的绝对不可能是她。所以找上她，庄楚宁应该是求助无门了。

庄楚宁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怒火：“我们那次见面后不到一周，公司就公布了裁员计划，年龄范围就圈定在28-34岁的同事中间，总共有十个人，我刚好就在其中，这十个人里要选出六人裁掉。”她刚好踩线，可无论硬件软件，她在这十个人里都是拔尖的，按说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可没想到，她被针对了。

她愤怒道：“每个不想被淘汰的人，不是想着要怎么努力表现争取，而是要怎么害别人，踩别人一脚留下来，开始三五成群地拉帮结派。我只是努力工作，根本不屑理会她们之间的小动作，任谁拉我我都不肯加入，所以她们就孤立了我。我本以为自己安分守己就会平安无事，毕竟我是里面最年轻条件也最好的，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没想到公司根本就是想把我们一锅端了，又不想赔钱，逼我们违反纪律好有理由全炒掉。我们都上当了。”

辛辛苦苦服务了十年的公司啊，居然这样子算计这帮为他们付出了最少十年青春的人，她泣不成声：“我在飞机快起飞的时候被污蔑偷东西，这委屈我一辈子也没受过，但那班自以为踩别人一脚自己就能留下的人，纷纷给我作伪证，指证我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偷的，我气不过跟她们大吵起来，还报了警，耽误了航班起飞的时间。”她苦笑了笑，“最后报警了，也摘除了我的嫌疑，但这又如何？重大违纪，不仅是我，那些作伪证的因为在同一架飞机上，公司认为也有责任，被一锅端了，末了留下了谁你知道吗？”她看了一眼江楠，“那个最先喊出来我偷东西的人，只有她留了下来。她给公司立了大功，省了几十万的裁员费用。”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全公司通报批评，我们就像罪犯一样在全机组人员面前检讨，在乘客面前检讨，道歉了一遍又一遍，忏悔书写了一封又一封，口口声声、忙前忙后给我们争取一定会留下来的领导一个人也没留下，末了我们聚齐了数一数，裁掉的九个人全是原来那十个候选人里的，我们就这么巧，被安排在了同一班航班上，可除了那位留下来的同事，我们谁都没有发现这个巨大的阴谋。”

后来反应过来了又如何？开除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她们没有一个人拿到一分钱的补偿，也再没办法走进机场的办公室。

“太欺负人了……”庄楚宁趴在膝盖上失声痛哭，“我完全没有想到公司竟然会这样对我们，我曾经那么信任它，那么向往它，我服务了整整十年，到头来还要这么不光彩地离去……”

江楠听得一肚子怒火，这还有天理吗？简直欺人太甚了！她递了一张纸巾给庄楚宁，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庄楚宁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好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这股火她憋得太久了，一直不知道找谁发泄，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的痛苦与憋屈，在江楠面前，她总算是把这股气撒了出来。

反正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她擦干了眼泪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平时喜欢买奢侈品，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寄一小部分回家，剩下的都让我花光了，根本没存下什么钱，被开除后我知道自己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已经很快调整心情出去找工作了，可才发现自己当了十年的空姐，其实什么技能都没学会，到商场找销售的工作，人家嫌弃我年纪太大了，只要25岁以下的年轻小姑娘，实在没办法我就去当了一个多星期的餐厅服务员，又被那些恶心的食客非礼了好几回，根本做不下去。” 而且餐厅服务员几乎是B市里工资最低的，可能仅比清洁工强一点，一个月只有三百多块钱，根本还不够她付房租，她尝试着去住了两天宿舍，又实在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