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江城。” 孟归宁牵着马,抬头看着城墙上的三个大字,有一瞬恍惚。 偃訶。 “终于,还是回来了吗?” 她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抬步向城内走去。 邕江与上邑相邻,然上邑已是边境,偶有战乱,而邕江倒是安宁些,那些个境外来的人也是大多来了此处,时日一久,这邕江城,倒显出几分渭京的气派来。 “邕江城东有一酒楼,你去了便知晓了。” 沈鹤朝临行前的话语犹在耳畔,孟归宁甫一入城,便牵着马向城东而去,不曾停留。 城中纷纷扰扰,喧闹异常,城东却是一片静谧,倒不算破败,可也到底少了几分人气。 她循着街道走着,却不曾见有甚么酒楼,便是小摊也没几个。 心下狐疑,孟归宁却是脚步不停,向着前头的侧门走去。 侧门守军亦是不少,比起昔日她守边关时安排在城门处的人都只多不少。 见此,孟归宁不由得心下一坠。 昔日那些人是被她打怕了,不敢作妖,可邳州边境之处乱象万千,她自然不可能放松城门的把守。 可即便如此,比起此处,还尚且不及。 此处已是如此,边境究竟乱成了什么样? 想着,孟归宁又向着外头走了几步,果不其然见得在城外不远处,一座酒楼赫然在目。 直到近了,她才得以将那酒楼的模样尽收眼底。 这酒楼没有招牌,亦没有名号,只是安安静静的坐落于此,好似脱于世间。 直到推门走了进去,她才恍觉自己方才的那般想法,恐怕与此处真正的模样大相径庭。 院落内人来人往,却并不喧闹,否则她方才在门外也不会有那般想法。 但是不喧闹,却并不意味着冷清,院子里头人影交错,看着大多行路的商人,在此处暂作休息,之后便可进城。 柜台前账房先生算盘打的啪啪响,孟归宁走上前,将手中的马鞭放到台上,淡淡开口,“麻烦来三坛梨花酿。” 那个账房先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了下去,自顾自地打着算盘,“抱歉,邕江这处,不卖这般淡酒。” “那你们卖什么?” “那可就多了,”那人终于抬起头,看着她道,“鹤年贡、九酝春、昆仑觞,您瞧着?” “不必了,”孟归宁摆摆手,“可有竹叶青?” “这自然。”那人应到。 “行,那便来一坛,”说着,孟归宁拿起一旁的长鞭,“东边可有位子?” “哎呦,这可不巧了,”那人笑呵呵的,朗声道,“我们这处东头景色好,早便坐满了,南边,您瞧着如何?” “无妨,”孟归宁颔首,“那便南边吧。” 这处酒楼偏僻,风景自然好,孟归宁叫人引着落座,不一会儿,酒便也上了。 “唉,这鬼地方,安宁了这么些年,怎么……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周围熙熙攘攘,孟归宁自那一片嘈杂中听出几分异样,不由得上了几分心,抬眼看去。 “那可不,”一人猛的喝了口酒,语气愤然,“縉安那些狗贼,连个由头都不找就发兵,这两日时不时来一趟,这让人还怎么做生意。” “唉,”另一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上邑守将空缺,底下那些人又如何能越级领兵,怕是打了胜仗也得被削层皮,縉安也没真打起来,他们可不觉得固守便得了。” “欸,你们听说没,”方才开口的那人压低了声音,道,“上头要派人来,你们猜是谁?” “如今朝廷,可还有可用之人?”只听得一声轻嘲,一人开口道,见其他人神色慌张,只得闭上了嘴。 “嘿你这人,真是不要命了,”那人低低斥骂一声,又接着道,“孟归宁,这名字你们熟吧。” 孟归宁喝酒的动作一顿,神色冷了下来,便听那些人接着说。 “那縉安这些狗贼,怕是要完喽。”方才开口嘲讽的那人神色变了变,这回嘲讽的话,却是对着縉安去的了。 “那可不,”将消息透出的那人应和的笑出声,端起酒杯饮尽,“等着吧,那些狗东西以前不曾在那位手里占了便宜,这回也难,哈哈——” 手中的酒一时间变得难以入口,孟归宁将酒尊放下,神色有些阴沉。 她来上邑一行并非公诸于众,可如今,连这路边酒楼里头的人都知晓她的行踪,还真是—— 令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