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六月初一。 夜幕下,心事重重的四人纵马在回京的山路上狂奔。 这几日他们跟随送葬队伍,进了皇陵所在的群山之中,又一次踏入清陵。他们此行不仅为了送兖王最后一程,更重要的还是探查叛党的踪迹。 然而皇陵的群山一直绵延到北边的冀州,占地极为辽阔,不仅偏僻,地势更是复杂无比,天险遍布,仅凭四人之力,要找到线索谈何容易。 众人一路跟着一路寻着,却仍一无所获,待得兖王下葬后,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先回京城。 “谁?”杜雪衣突然一声喝道。 她眼尖,最先瞧见远处有一身影鬼鬼祟祟地藏在路旁的大树后。 话音刚落,织锦手中金针脱手。 “别别别!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走!” 织锦行事向来谨慎,金针也皆未往要害而去。只见那身影惊恐万状,一个激灵从树后窜出来,连滚带爬跌到山路中央。 杜雪衣策马往前,与此同时,夏橙一脚蹬着马鞍,借力身形一跃,二女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顷刻间,已经双双停在那身影面前。 在杜雪衣腰间夜明珠的照耀下,李征鸿终于看见了红光下颤抖着的人影,那人满身泥污,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胡子拉渣,与野人并无二致。 “你是?!!” 夏橙一声惊呼。 织锦和李征鸿俱是吓得不轻,慌忙间各凭本事狂奔往前。 但他二人终究敌不过就站在夏橙身后,反映又极快的杜雪衣。只见杜雪衣以迅雷之势扒拉开夏橙,将她护在身后。 织锦和李征鸿的心顷刻间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刻,却听得杜雪衣不可置信说道:“棋鬼章槐?” “???” *** 半个时辰后,章槐已稍作整理,身上胡乱套了个李征鸿的衣袍,因不太合身,他伤痕累累的小半截手臂从过窄的衣袖里露出来。 章槐坐在路旁的石头上,一面抓着众人递的干粮狼吞虎咽,一面滔滔不绝同众人讲述这一个月来的经历,积压许久的情绪,此时此刻终于寻得了突破口,正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四个月前,被奉为棋鬼、眼高于顶的章槐被李征鸿轻松打败,一夕之间,风光无限的他跌落神坛。自此之后,他下定决心找个避世之地,潜心研究棋艺。于是他遣散了仆人,独自回到出生地,也就是皇陵旁的荒村。 后来在荒村,章槐还同从皇陵回来的余飞景、吴中友、怀无等人相遇,那时的他误将余飞景认成李征鸿,甚至拉着余飞景跟他切磋棋艺。 但就在两个月前,荒村中突然来一批训练有素的人马。 “幸好荒村里仅剩我一人,而那日我又正好去山中悟道。平日里,除了下棋,我在其他非方面并不讲究,因而他们应该是未发现有人生活过的踪迹,我才逃过一劫。”章槐说到此处声泪俱下,仰头将水袋中的水一饮而尽。 “我回去后见村里突然来了许多人,他们各个身材魁梧、举止粗蛮,而且俱是手握刀兵、配有骏马,一看不是军兵就是匪徒。我知这些人的厉害,自是不敢靠近。” “起初,我以为他们只是借宿,一两日后便会离去,就在附近的山里露宿。但他们一住就是半个月,还毫无离开的打算。” “于是我决定先回京城,然而刚启程不久,就撞见另一批同样穿着打扮的人,他们正带着个少年郎往荒村方向......” “什么少年郎?”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其中要数杜雪衣最心急,她抢先问道。 “他头上套着个袋子,看不真切,而且我哪敢靠近啊。”章槐潦草回了一句,又旁若无人地回忆起来。 “我差点被发现,慌不择路地逃跑,不小心误入皇陵所在的群山中,自此迷了路......” 章槐虽说独居荒村,平日里也是自己打点,但他毕竟是世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此等苦楚。渴了只能饮林间露水,饿了只得采果子饱腹,深山中野兽众多,天险林立,不难想象这个月来,他经历了什么。 众人默默听完章槐声情并茂地讲述着,面上尽带着悲悯。曾经自诩天骄,不可一世的棋鬼原本的高傲和名士风度荡然无存,甚至连基本的形象都不在乎,着实令人唏嘘。 夏橙手中的拳头亦是越攥越紧。 “跟我们回京城吧。”李征鸿缓缓起身,望着京城方向,说道,“大嘉朝要变天了。” *** 三日后,六月初四夜,京城霁云楼最顶的阁楼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