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扶着栏杆,担忧地望着城北高耸威严的皇宫。 “他们一早入宫,到现在这么久,不会又出什么事吧?”夏橙终是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织锦站在夏橙身旁,同样扶着栏杆,面上看不出表情。 一身素衣的她在五光十色的霁云楼中显得有些违和,但纵使如此,生得一副艳丽面容的她,不施粉黛依旧能惊艳世人。 阁楼下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二人转身,是柯为和。 “织锦姑娘,刚收到的消息,又没了一个。” 搭在栏杆上的青葱玉指微蜷:“几个了?和之前一样?” “一个月来已有一十四个了,消息一样被压下去了。” *** 与此同时,灯火璀璨的皇宫中,杜雪衣与李征鸿二人昂首阔步跨进御书房。 “满城,不,整个大嘉都在传阿橙的诗、我们二人的事,是拜你们所赐吧。”未等其他人发话,杜雪衣便劈头盖脸地问道。 皇帝与张闻京平日里哪见过像她如此没规矩之人,不破口大骂已是穷尽毕生之修养,自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只有国师,脸上依旧挂着平日里亲和的笑容:“夏橙姑娘实乃当世之奇才,不但武艺卓绝,更是文采斐然,将你们二人的故事写得荡气回肠、感天动地,此等旷世佳作、经典传奇,不就应该流传百世吗?” “倒也别说得这么好听,兖王走了也未见有这么大动静。你们图什么我们再清楚不过,不就是想通过控制我们二人,好掌握江湖和雁翎军吗?”杜雪衣一声冷笑,“不过,看在此举为我的书局赚了不少钱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皇帝与张闻京听罢终于克制不住了,前者还只是怒目圆睁、以手捶桌,后者则是直接平拍案而起,指着杜雪衣骂道:“少条失教!” 国师见状慌忙拦在张闻京身前:“张大人别动怒,杜门主只是性情中人罢了。” 安抚完张闻京,他本想以相同之法劝说杜雪衣,但见她凌人的气势,脚步不由得转向冷眼旁观许久的李征鸿。 要知道,杜雪衣平日里待人亲和,三言两语便能同陌生人称兄道弟,但她的脾气一上来,便犹如平地燃起万丈气焰,任何人见之都要退避三舍。 国师一面朝李征鸿使眼色,一面说道:“大将军,此行可有收获?” 进屋后还未发一言的李征鸿这才开口,将在南境探听的林玉山的身世徐徐道来。 虽然藏得很深,但二人依旧敏锐地看出国师和皇帝面色皆有所缓和,尤其是国师,面上的笑容明显更真实了:“果然如此,林玉山是纯纯正正的大嘉人。” “但若没有你们,我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肯定也是欲辩无方,他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幸好幸好......”国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抚着手上拂尘,越说越激动,“‘征衣浴血,山衔月来’,对对对,‘山衔月来’,天道诚不欺我。” 二人见国师这副虔诚模样,暗自松了口气。 别看他们方才一个咄咄逼人、嚣张得快要上天,一个冷眉冷眼、有如隔岸观火,其实不过是掩饰而已。 他们在赌。 直至见到三人的关注点完完全全从夏橙的诗转移到林玉山身上,杜雪衣和李征鸿心中的大石终于悄然落下——这说明他们尚未发现长诗其实是经怀无之手,交到鹿鸣书局的,而怀无的真实身份,他们自然也还不知晓。 鹿鸣书局现今在杜雪衣名下,出版夏橙的诗倒是在情理之中,但众人就怕万一。毕竟若让皇帝知晓了怀无身份,无论现在还是未来,都将带来不小的麻烦。 “听说近来京城中,有不少军队的统领、官员的亲眷失踪?”李征鸿不露痕迹将话题带开。 “二位从哪得到这消息的?”国师诧道。 “京城这么大,我们自然也还有些耳目。”李征鸿目光愈发冰冷,“回京城时,我们刚好遇见兖王的送葬队伍,于是便想跟着送一程,谁知在半路上发现了叛党的踪迹。” 三人几乎是同时直起身子。 “那痕迹大抵距今一两个月左右。我们依迹寻去,发现他们在皇陵旁的荒村中停留了许多时日,如今很可能就藏在皇陵的群山中。” 国师严肃道:“可有证据?” “物证、人证都有。这是在去往皇陵路上寻到的马蹄铁,陇右道的制式,还有个人证——棋鬼章槐。” 人证物证俱在,这下国师也不敢定夺了,他转头望向眉头紧锁的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沉声道:“张闻京,你派人去皇陵附近查一查,找到后立即禀报,切记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