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下身子,弓着背跟在他后面。 为人驱使,必须要低头折腰的。 怡王也不瞧他,看着宫廊尽头点点天光,道:“姚儋,你觉得周学真与圣上,谁心机深沉?” “圣上年少,自然是穆王诡异多端。” “圣上还年轻,尚无子嗣,倘若这关头出了差池,你觉得那些老迂腐心仪的人又是谁?” “姚儋不敢妄议。” 嘴上说不敢,实则姚儋心中恍然。 圣上驾崩,恰好助长了朝内穆王党派的气焰,穆王就算不想当这个皇帝,也会被赶鸭子上架。 穆王一旦登基,必定大清朝堂,怡王想再下手,就难了。 姚儋看着眼前风流倜傥的王爷,不禁后背发寒。他真的机关算尽,不想给敌人留一分机会。 怡王脸上的浓云乍散,和煦地笑道:“圣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你我身为臣子,做好本分即可。” 宫门踏出去,他又是月朗风清的闲散王爷,消失在哭声遍地的花浊大街小巷里。 一日后,庆和帝病入膏肓,神志不清。 佟隐山擦了把头上的汗,推开殿门,拉下遮面的麻布,艰难喘出口气。 一直在施针抓药,他已经有些眼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汗如雨下之时,他隐隐有些咳嗽,意识到自己也没躲过这一遭。 刚吹几下热风,松松身体,身后那个年轻文弱的小医官走出来,“老师,学生有一个险方子,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他便是在怡王面前揭发凌阳乡疫情的人,也是太医署新晋的小医官,名叫张佩。 佟隐山转身望着他,不禁怨从心起,说话也没好气,“你说。” 张佩道:“学生去朱雀大街上走了一圈,查看那些流落街头的病人,一共看了百人,都是发热不消,咳血不止,或许寻常疗法无效。不若换个猛方子,或许能搏一线生机。” “胡闹!” 佟隐山抚着汉白玉栏杆,“圣上龙体,岂容你试错胡闹。” “圣上病情危急,已经开始骨痛难忍,若是再拖下去,拖至呕血,只怕难以转圜。” 此病古怪,呕血像是个催命符,出现这征兆的人不出三日便丧命了。 “那也不能拿龙体试错。” 佟隐山一口否决,不容置喙。 突然一个侍从兜着手匆匆赶来,大喊着不好,佟隐山只觉得头疼,揉着太阳穴道:“喊什么,怎么不好了?” “大人,宗正大人病逝了。” 金贵汤药,锦衣玉食,都没法从病魔手里抢回条命。 佟隐山打了个寒战,余光望着龙帐内苟延残喘的庆和帝,怡王的威胁恐吓浮现在眼前。 死是千刀万剐,可他如今,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千刀万剐。 张佩不依不挠,“老师,拖不得了!” “你闭嘴!” 佟隐山刚骂完,又跑来个侍从。 他还没发问,那侍从双膝发软,跪在地上,“大人,穆王爷要请太医……” 佟知悦气滞,指着侍从道:“大王爷也倒了?” 那侍从哆嗦着道:“不是大王爷,是延成侯家的长小姐,要不行了。” 忠烈之后,不能轻怠。 佟隐山抬手搓把脸,看了一圈太医署的医官,最后视线落在张佩身上,“张佩,你去,孟小姐是赫南将军后人,务必给救活。” 领了命,张佩提起药箱,被那侍从一路抓着快跑。 他身子文弱,不擅马术,差点颠死在马上。 刚进王府大门,里面烟熏火燎,直接把他呛出眼泪。 张佩看了一眼门口摆着的火盆,对侍从道:“你去找人把艾草撤了,越烧越咳,不如不烧。” 侍从只管点头答应着。 穿过中庭,恰巧迎面撞上穆王,行色匆匆,愁眉不展,衣袖被带得几欲飞天。 穆王见到张佩,问侍从,“这位便是宫里来的太医?” 张佩后退一步作揖道:“下官张佩,问大王爷安。” “别弄这些虚礼,快去救人。” “下官需得先问一句,府上发热几人。” 穆王凝眉,“六十余人。” “贵人有几位?” “五位。” “发热的人一定要远离尚未染病的人。” 张佩说完,行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