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知道盐市的事情,审不出什么。冉恩还在逃,下官已经派人去捉了,还是没捉住。” “混账。”言语间不再是风流儒雅,而是满满的戾气。 怡王浑身微微抖着,一巴掌按在桌上,“他那封信,在哪?” 袁安易忙从袖子里摸出来,恭恭敬敬递上去。 怡王也不接信,一旁聋哑的婢女忙接了过来,铺在他眼前。 怡落盐井是延洲最大的盐井,一向是块富得流油的地方。长陵国库空虚,一直实行盐铁官制,盐钱算是笔巨大收入。在以前福川都要向长陵买盐,如今长陵一路战败,买盐就变成了贡盐。 在盐井动手脚,到黑市倒卖,能从中谋取巨大一笔钱。贵人们高坐花浊,袁安易虽是金曹掾,掌管盐铁,也摸不到延北这个小地方,做不到事无巨细。 冉恩就是这条黑市链条中分外关键的一环。 “王爷,找到他,对他浑身修理修理,账本自然就拿到了。” 怡王摇摇头,“他敢这些年一笔笔账目记下来,就是早防备我们,现在拿这本帐本做要挟,算是本王的命门。” 袁安易只好堆笑道:“王爷,圣上偏爱您,就算捅破了,无非是贪财,您跟他好好求求情,这事情就翻篇了。” “你懂什么。”怡王扬起袖子,动作间竟还有些女气,“圣上爱的不是本王这个二哥哥,是本王不掺和政事,也不跟他唱反调。高坐皇位,自然疑心病重,你眼前这是个小事,圣上眼里,这就是本王擅动国之命脉,私自敛财图谋不轨。” 况且,他向来以闲云野鹤的模样示人,此事捅出去,在皇帝面前经营的形象算是彻底倒了。 袁安易把头伏的很低很低,“那下官再找人追他,一定找回账本。” “账本找回来,送到本王手里,冉恩的话……” 白玉一样的手指冲着袁安易摇了摇,袁安易立即会意。 看着他这副模样,怡王心里忽然越来越不对味,收起手道:“算了,别找你那些废物手下了,找这个。” 一枚青铜锁拍在桌上,咔哒一声。 上面雕着一只鹧鸪,鸟目尖锐,格外诡异。 “让他们动手。” “这是……鹧鸪锁?” 袁安易想起来鹧鸪山上的亡魂。 鹧鸪出,天下寒,只求阎王不求仙。 先帝在位时格外猖獗,无论是商场还是宦海,只要钱给的够,想要杀谁,那里的刺客便会在深夜悄然而至,杀人于无形。长陵上下风声鹤唳,直到那年夏末被穆王一手给剿了,从此鹧鸪山销声匿迹。 付了钱,便会得到一枚鹧鸪锁,要杀的人名字置于锁内,杀了人后付尾款,锁才能打开。 袁安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鹧鸪锁,顿时寒毛四起,“我还以为它已经被大王爷给……” “那时候恰好在炼鹧鸪棋王,炼出来的被兄长带回去当儿子养了。你知道什么叫棋王吗?几次炼子炼成的人,放进去厮杀,是刺客中的刺客。” “是,郑子潇确实狠。” 袁安易的儿子冲撞世子,被郑子潇把胳膊生生扭成脱臼,那个瘟神下手多狠他是最清楚的。 怡王脑海里也勾勒出小棋王的模样,“鹧鸪山炼棋王,又不会所有的‘子’都投进去,不然他们还做什么刺客会?有漏网的。你把这枚锁放在月升楼门口,自然有人应你。” “月升楼!” 袁安易惊地站起身,昨日还泡在月升楼的温柔乡里,今日就得知月升楼是鹧鸪山的魑魅魍魉。 他顿时觉得胆汁倒流,嘴里发苦。 怡王淡淡道:“不是你那姘头,她藏在月升楼,只有她一个。” 马上四月,窗外的杏花开了,吹了阵暖风簌簌飘落。 怡王拍了拍衣袖,起身,“本王还要进宫,剩下的事你自己安排。” 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袁安易,悠悠然一路走出了雅间,十分温和地对茶楼小厮道:“本王还要再净手一次,你引本王过去。” 净过手,看了看时辰,怡王打发了身边的小哑女,坐上马车入了宫。 处处鎏金、片片金箔的皇城里,宫婢皆是沉默着兜手,匆匆而行,偏他嚣张跋扈,坐着马车在宫道横冲直撞,惊得一旁婢女连忙跪地行大礼。 忽然车外一阵喧闹,怡王扬声问马夫,“出了什么事?” “王爷,是贵妃鸾车,堵在宫道上了,不肯避让。” 耳边跟着传来女人尖锐的嗓音,“在黄金宫里坐马车,怡王,你是不是太逾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