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殇有些动容。
他哽咽几下,一度不想往下说,毕竟张袖是他最爱女人的阿娘。
可是...
“岳母,你应该知道救下柳觅最大的筹码是什么,他需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有办法,柳觅的事情,算我求求你!”
话落,裴云殇再次跪在地上。
之后,他不等张袖给他回答,快步走到门口扔下一句:“您只有一天时间,想好,就让嬷嬷找我,我来安排。”后,快步走了出去。
厢房的门在被关上的那一刻,张袖颓然跪在地上。
按道理冬日的青石砖应该是冷的,可是因为地龙的关系,张袖丝毫没感觉到凉意。
她看着不远处徐徐燃烧的火苗,想起柳觅找了匠人专门给她改造的房间。
裴云殇说,柳觅心中全是她,而她却只知道利用。
她枉为人母。
“许嬷嬷!”张袖站起身,摇摇摆摆的走到前堂。
许嬷嬷见主子出来的,急急上前搀扶。
“相国呢?”张袖问。
“刚走,没一会儿。”许嬷嬷回答。
“去!快去,去把他叫回来!说...我要见那个人!”
“那个人?”许嬷嬷听着,心中咯噔一下。
张袖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快点,不再解释。
...
昏暗的宫灯照亮乾清殿,陆自洲斜靠在榻边的斜坡上看着头顶盘龙房脊。
他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已经有半个时辰了,邓公公领着国师鲁纵走了进来,脚步声音虽然不大,也在大殿内响起阵阵回声。
而陆自洲却跟没听到一样,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鲁纵睨了一眼陆自洲,试探性的拱手开口道:“国师鲁纵,叩见皇上。”
果然,陆自洲还在发呆。
鲁纵回头,瞅了眼身边的邓公公,询问的意思显而易见。
邓公公拱手回答:“两个时辰前,相国大人进宫求见皇上。
也不知裴大人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就连夜出宫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的。”
鲁纵听完邓公公说的,沉思片刻,道:“公公若是放心,还请公公退避,皇上这问题好解决。”
邓公公有什么不放心的。
先不说鲁纵现在是皇上的亲信,比他这个御前太监都要信任几分,就说皇上召见鲁纵是多少人知道的,若是出了事情,鲁纵也讨不了好。
“那奴才先告退了。”邓公公笑了笑,扬起手中的拂尘离开。
乾清殿的门被关上。
鲁纵倒了一杯水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双阙龙鼎内紫烟袅袅,一股淡淡的薄荷香萦绕。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声清脆的杯盏碰撞金丝楠木桌,陆自洲才突然有了反应,他从斜坡上半坐起来,看着对面的鲁纵:“国师来了?”
鲁纵打开熏炉,把杯盏中的水倒入。
‘噗嗤’一声。
一股氤氲升起,炉内的香气溃散。
他慢悠悠站起身,正打算拱手。
陆自洲站起来,上前几步扶助他的手臂道:“国师大可不必这般拘礼。
你我都是道友而已。”
鲁纵笑了笑,道:“是皇上。”
陆自洲牵过鲁纵的手坐了下来,斟酌片刻,说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国师可解惑?”
鲁纵道:“皇上尽管说。”
陆自洲颔首,薄唇场合了好一会儿,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鲁纵抹了把最下的胡须,道:“那贫道来猜猜?”
陆自洲诧异,鲁纵若是真的连这个都能猜到,那真是神了。
“天赐一殊丽,惊厥遇难时。苦皇愁思浓,只觉已成殇。”鲁纵缓缓说出一句诗。
陆自洲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给鲁纵拜上一拜。
太神了,他藏在深处多年的秘密,天下无人知晓,他竟然能算准,这也太神了。
“那...依照国师的意思,我应该如何?”陆自洲抓着鲁纵的手臂急急问。
鲁纵的笑容越发深了些,道:“皇上想如何?”
陆自洲闭眼深深叹口气:“行宫的事情,那本就是神圣之地,放火是对神明的亵渎,我之所以迟迟未下决定,只是因为王家该杀杀锐器。
可倘若柳觅真的有在民间搜刮民脂民膏,坏了天规,定然是不可饶恕的。
只是,她和我...虎毒还不食子,我要如何办?”
“搜刮民脂民膏?皇上从哪里听到的?还是王大人?”鲁纵问。
陆自洲面露惭色,他虽然沉迷炼丹,可,能在那么多兄弟里活下来,‘捡到’皇位,对朝廷的明争暗斗也是知道的。
王變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