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后几步,径直坐在椅子上。
边上堆着,下午众人送来的蛊虫。
我伸手一指,说:“神龛上那个罐子装着金蚕蛊。收起你的小动作,钩子虫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麻凉身子一抖,右手收回到袖子里,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我感到有些失望。
没想麻凉是个色厉内荏之辈。
不过想想也对,白玉娥这些年,用各种手段复仇,杀了青崖峒不少人。
再加上麻云峰与麻天罗双双毙命于毒山。
青崖峒元气大伤。
也只能派出麻凉这样的人了。
“大蛊师,你想怎么样?”
麻凉鼓起勇气问,目光朝连翘方向看去,又干咳了一声,喊了声,“连翘。”
连翘找了把椅子坐下来,面不改色。
“让玉娘现身。你不够资格跟我对话。”
我厉声说道。
麻凉说:“玉娘没跟着我身边。”
我瞳孔收缩,眯着说:“现在去,把她找来,把我茶花峒蛊神送回来。你天亮之前赶回来,晚一步的话,我弄死她的九色蛊。”
我用力一拍桌子。
小秋葵说得对,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他们要找我斗蛊。
而我,则是要救出茶女,帮助连翘摆脱困境。
现在,连翘身上的九色蛊,是他们送上门的筹码。
青崖峒以及玉娘,是不会让九色蛊死在我手上的。
麻凉脸色数度变化,整个人十分生气,却又不敢对我发火。
“连翘,你怎么看?”
麻凉问。
“斗蛊还没开始,我没有决定权。”
连翘淡淡地应了一句。
麻凉叹了一口气,朝我看来,声音颤抖地说:“大蛊师,你不能不守蚩尤老爷斗蛊的规矩。”
“你要斗蛊,我就要奉陪吗?”
“我说最后一遍,去把玉娘找来,我跟她谈谈斗蛊的规矩。”
我应道。
麻凉眼珠一转,有些不信地说:“你能轻而易举,就制服杀死九色蛊吗?”
我懒得再与他多啰嗦,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走到神龛前,双手将装着金蚕的罐子抱了起来,说:“金蚕蛊成,尚未饮血。就从青崖峒麻凉开始……”
麻凉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裤裆一湿,传出一股屎尿味,挣扎起来,双腿发软地夺门而出。
小秋葵哈哈大笑。
“堂舅,斗蛊还没结束,他是去请玉娘来,不要拦着他。一会儿,红煞玉娘会来,你们到东侧房间等着,轻易不要出来。”
我对门外喊道。
等到麻凉走了之后。
连翘叹了一口气,脸色没刚才那么苍白,说:“冬生,我没想过与你决生死。可是人在苗疆,身不由己。”
“连翘,你知道如何使用九色蛊吗?”
我问。
“有口诀。我勉强能掌控。但是,你要杀死九色蛊,只怕很难。”
她应道。
有口诀的话,那她就可以操控九色蛊,或许有机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茶花峒不是久留之地,青崖峒也不要回了。我明日送你去凤凰县城,坐车南下,去找麻喜子。你们就呆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我说道。
连翘苦笑一声,却是摇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宿命。我已无法活着离开湘西。我与麻喜子的约定……以后再说吧。”
成为了玉娘的传人,只怕很难摆脱。
说是宿命,倒也恰当。
就在这时。
屋顶噼啪噼啪作响。
压抑了一整天,雨终于下了起来。
初夏的雨。
很大,很急。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按照我的法子,应该会康复的。”
我问道。
连翘很淡定地说:“出了点意外。白玉娥与七色蛊同归于尽。我被单独关起来,错过了服药的时间。再也好不了了。”
我内心唏嘘不已。
我替她检查了一下,眼珠彻底坏了,不可能复明。
一时之间。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我忽然发觉,连翘原本是个热情,甚至带有一丝泼辣的少女。
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暮气沉沉,毫无光彩,行尸走肉。
过了好长一会儿。
连翘忽然站了起来,身上多了数道颜色各异的煞气。
她起身敲着黑竹棍,朝门外走去。
我跟上来,一手压着她的肩膀,控制了她的自由,小声说了一句:“抱歉。”
“好小子,蚩尤老爷留下的斗蛊规矩。你都不顾,真是长能耐了。”
红色煞气包裹,充满怨念的玉娘出现。
麻凉全身已经打湿,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在毒山的时候,我可是跟你说好了,要让我的传人跟你斗蛊的。”
玉娘越发不爽。
院子里的黑狗,对着玉娘疯狂地叫嚷着。
一个多月过去了。
黑狗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