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久前刚买的木头梳子。
她动作极其轻柔的将千鸟姬头发的结给梳开。在这个过程中,千鸟姬的头随着她梳发的动作,微微摇晃,晃着晃着竟然将眼泪也晃了下来。
香织讶异道:“我下手太重了?”
千鸟姬摇头,泪眼婆娑。
香织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又见她哽咽,一时半会儿应该讲清楚,于是叹了一口气,将她半揽入自己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轻轻拍打她的背膀,以作安抚。
香织这般作为,像极了多情温柔的公子对待楚楚可怜的佳人。不过千年姬被香织揽入怀中之后不久,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这可不是男子坚硬的胸膛,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温香软玉,这个怀抱柔软的就像是棉云,又有着玉一般的温度与柔润感。
照理来说,千鸟姬意识到这个真相之后应该会心里很别扭,但其实并没有,因为一落入那个怀抱,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那是很温暖很包容的怀抱,温暖的让人想要落泪,包容的让人想要什么都倾诉予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香织问道,“你家为何会……”
“变得如此落魄是吗?”千鸟姬自嘲一笑,“其实自从檀林皇后(唯一出身橘氏的皇后)去世后,橘家就大不如前了。两年多前,藤原稳子被立为皇后,藤原家作为外戚,再次粉墨登场,风头彻底盖过橘家。
“可我父兄不甘于此,屡屡在朝堂上对藤原家发起进攻和弹劾,却皆无效,反使得天皇越发不喜橘氏,橘家在朝堂的地位也就越来越低……
“近年来位列公卿的橘家人越来越少,很多老人都被剔除,年轻的则无法上位,再过几十年,估计朝堂上将再无姓橘的公卿吧。”
“那也不至于如此吧?而且你父兄好像都不在家吗?”香织浅究。
不只是不在家,而是根本连一点居住的痕迹都没有。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她父兄已经搬离了,要么就是父兄都已经死了。
“他们都不要我了。”千鸟姬掩面而泣。
“他们怎么会如此?竟然让你一个人……孤苦的生活在这里。”香织斟酌地道。
说实话,这里的生活环境仍然要比平头百姓好得多。大部分百姓都还住草庐瓦舍呢,有的流离失所,只能在破庙或巷陌里窝着。这里起码又大又宽敞,还有仆人伺候,但是一想到往日这里的光鲜亮丽、笑语欢声,香织就不免心头泛起一丝凄凉。
更重要的是橘千鸟整个人的生命力都像是被这座腐朽的宅子吸干了一样,明明三十岁不到,脸上却有了老态,鬓有霜色,说是四十岁也有人信。
这可是千鸟姬啊,曾经是那么活泼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有着这个时代没有的叛逆精神,比谁都爱闹腾,鬼点子满腹。
千鸟姬苦笑了一下,“贵族家的女子说是自由又尊贵,实际上左右不过是父兄手中的棋,我不愿意为其他们,便要逼迫我……”
千鸟姬哽咽了,说起旧事来。事情发生在数年前,藤原蚊子还不是皇后,地位未稳的时候,他的父兄觉得还有一线生机,就赶紧拉拢各方势力,为了拉拢,不惜献上自己的妹妹。
平安金贵族女子的婚姻情i事,原本就不过是她们父兄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真正出于对她们幸福考虑的极少。
千鸟姬性子异于常人,从不耽溺于情爱,反而对书写物语情有独钟,为了写物语又到处取材,且多取他人风月之事。听多了这样那样的爱恨情仇、孽海情天听多了,反而磨灭了千鸟姬对爱情的向往,但同时她也接受不了当时的婚姻制度。
是以,当千鸟记到了适嫁年龄时,无论父兄怎么有说他都不肯出嫁,对谁都是不满意。不是说那位公子花心,就是说那位郎君已畜养情人。
在平安京男子蓄养情人本就是常事,而且一般会畜养多个。像《源氏物语》里的光源就交往了16个女性,后期更是建立了宫苑,将所有女性都收入其中,还让正妻自己照顾她们。
更可怕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女性对自己恋人的占有欲,认为女性的嫉妒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值得百般批判,所以橘千鸟的父亲完全无法理解她。
那些被豢养的情人往往也十分凄惨,如果那男人情人太多的话,部分情人会被遗忘,痴痴地等待却得不到任何响应,只能独自在宅院里枯等至死。
橘千鸟无法接受那样可悲的命运,不肯答应婚事。
她父兄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直接将贵族男子请进家中,寄深夜时任由对方出入女儿的房间。
千鸟姬正酣眠,突然感觉有人掀掉了她盖在身上当被子的衣物,上下其手。
年少的千鸟姬惊恐不已,发出尖叫声和呼喊,指望有人来救他。
可是那些往日里寸步不离的贴身婢子都不知道哪去了,应该就在附近休憩着的父兄也没有过来救她,哪怕那一扇薄薄的纸门根本挡不住她呐喊。
她忽然发现自己生活在巨大的沉默之中,像是深处永无响应的黑暗深渊。那个死寂般地夜里,只有千鸟的喊声凄切。
香织听得毛骨悚然,进而愤怒拍桌:“那个畜生是谁?”
橘千鸟按住了香织的手,眼神略微闪,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