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荣被苏妗这话一噎,面上神色当即变了几番。
他先前逞一时口舌之快,不过是下意识罢了,却不料苏妗是个吃不得半分亏的主,一句话便将他这糟心的话给堵了回来。
弄得他好似别有用心似的。
李启荣正想着要如何去反驳苏妗这话,却不妨,苏妗却是一副懒得同他说话的模样,直接越过了他,径直往着院子里头去了。
“少夫人。”丁香眼见着不顾旁人阻拦,执意要往里头走去的模样,面上难免焦灼。“少夫人。”
苏妗瞧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我自有分寸,你无需多言。”
丁香瞧着苏妗这等模样,登时哑了口,只得呐呐退了几步。
李启荣倒是想借口拦下人,只是李老夫人便在这个空档不肯作声,若是他硬是让人将苏妗拦下,反倒是像心虚一般。
李老夫人不曾表态,苏妗自然是一路通畅无阻,再加上她现下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应付旁人,她只是只手推开房门,往里头踏去。
不论今儿个李启荣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苏妗既然是来了,便是龙潭虎穴,也是要闯上一闯的。
况且,不说旁的,李尚之这病根何处,她是再了解不过,如何会被李启荣三两句话便给逼退。
苏妗方才进了房内,身后的房门便被紧紧阖上,她也来不及回头瞧上一眼,只得扶着门框略略缓和了片刻。
“纪夫人。”商柒站在离她不过是两步之遥的地方,隔着一道门帘,远远的瞧着她。
眼见着苏妗站立不稳的模样,似乎是想要上前来搀扶苏妗,却又顾虑到什么似的,只敢瞧着。
苏妗本就头晕眼花,能够勉强撑着身子进来,已然实属不易。
“纪夫人。”眼见着苏妗体力不支,好似要滑到的模样,商柒方才敢上前来搀扶着苏妗。
“你家公子。”苏妗只觉得
身心疲倦的紧,不过是说了四个字就好似花费了她全身的力气似的。
她被商柒搀扶着往着内室里头走,越往里头走,药味便越发的浓烈了,最后苏妗闻着这味道,只觉得腹中越发翻涌起来。
商柒眼见着苏妗反应如此之大,从不曾见过苏妗这般,倒是不知晓理当如何是好了。
苏妗以袖掩唇,就势靠坐在椅子上。
商柒神色复杂的瞧着苏妗,眼见着她这副模样竟是还硬撑着过来,这心里头登时不知晓是何滋味了。
“你家公子。”苏妗端起茶水浅浅抿了几口,轻声开口问道。
话未完尽,商柒却能大概理解苏妗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犹豫了片刻,回头瞧了床榻方向。“先前倒是醒了一次,现下却是又晕睡过去了。”
商柒声音放的低,似乎也不大想打扰到李尚之。
苏妗点了点头,等到稍微缓解了一番,而后方才开口道。“你将那张躺椅挪到床边,我瞧瞧。”
商柒向来是个利索人,也不多话,依言将椅子搬好,还未来得及回头,却是只听一声摸摸索索的声音。
苏妗竟是取了一方帕子折叠成三角形,挡在了面前,那苍白的面色方才略有缓解一番。
苏妗略略缓了片刻,方才坐到床榻边上,仔细瞧过去,果然是见李尚之额上面颊都生出一些疱疹来,她微微蹙了蹙眉头,仔细思忖了片刻,不由让商柒取了一张干净的绢帕,隔着一层仔仔细细的给李尚之检查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疱疹细小而浓密,苏妗仔细瞧着却好似有何处不对劲。
商柒眼见着苏妗离得如此之近,竟是仔仔细细给李尚之检查起身上来,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在苏妗瞧来,李尚之怕是同旁的病患没有任何区别,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
可是想着李尚之现下身上背上生出的那些东西,
商柒下意识偏过头去,竟是不忍再看了。
李尚之原本病了这几日下来,不得梳洗,原本一个活脱脱的清贵郎君,竟是折腾的蓬头垢面的。
也就是李尚之现下神思清醒的时间短,若是时间长些,非要被自己现下这模样折腾疯不可。
苏妗忍住喉间不断翻涌,给李尚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那原本紧蹙着的眉头方才略略缓解了一番。
商柒眼见着苏妗坐回椅子,方才上前去给李尚之盖好被褥,回头瞧着苏妗的眉眼。“纪夫人?”
“你主子对自己下手,未免重了一些?”
听出苏妗这话中的不认同感,商柒面上讶色微浓,反应过来苏妗是什么意思之后,声音之中难掩几分喜色。
“纪夫人你的意思是,这并非是天花?”
苏妗听到这话,不免抬头细细瞧了商柒几眼,眼见着商柒面上的喜色并非作假,脑中几个来转,已经思忖过几样想法,这口中却是道。“若非是三少爷这身子骨我清楚的紧,也险些被这诓骗过去。”
“天花以幼童身上犯病居多,成人若是犯了,若是未曾救治得当,十几二十日便没了气息,这又不是什么小病,以三少爷的身子骨,若是当真犯了,症状会如此轻?”
李尚之现下的身子骨虽说瞧来不错,可是到底是往年下来,已经逐渐亏空了,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去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