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只是普通的信封,火漆封印,上面印了个“裕”字。信封正面,写着“夕月亲启”。
那字迹,跟夜天极的字,能有八成相似,但却笔力不够,有形无神。
这信分明就是伪造的。
对方对夜天极很了解,可是,他不够了解动心之后的夜天极。
夜天极不会明摆着在信封上提“夕月”二字,他觉得,那会给她惹口舌是非,会给他添麻烦。夜天极会在信封上,花一串石榴花,那是他们的暗号。
夜天极给她的信,从不封印。
因为,夜天极给她的信里,每次都只有模棱两可的只言片语,不会在内容上留下什么把柄。
而这封信,外在的破绽不说了,里面厚厚的一沓,可见没少塞东西。
这根本就不是夜天极的风格。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夜天极昨儿夜里,趁着明阳帝安插在暗处的人手撤离时,曾悄悄来过。
才见过,又何必写信?
颜夕月拿着信,只一瞬,就将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她快速将信封打开,把信从里面拿出来。厚厚的一沓,足有六七张。颜夕月一目十行,扫了一眼,杂七杂八不重要的暧昧之词太多,毫无重点,一直到最后,才有一句
——
甚是思念,今晚戌时末,潇笙馆见。
“呵。”
颜夕月看着最后那几个字,不禁冷笑出声。
真的太不了解夜天极了,还“潇笙馆见”,依照夜天极的性子,若是思念,早就爬窗了。
那才是他强项。
心里想着,颜夕月把信,又缓缓的塞回到信封里。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锦姑姑和知夏,“锦姑姑,你帮我挑一身暗色的衣裳,等晚点的时候,我要出去一趟,用得上。知夏,你去把我的小药箱子拿来,还有,之前王爷不是让人送过来了一套头面,就是镂空设计,含机关的那一套,你给我准备出来,我要打扮打扮。”
知夏听着,只觉得云里雾里的,“小姐,你去见王爷,盛装打扮就算了,要药和机关做什么?”
“王爷?”
颜夕月冷声呢喃。
“也许会是个王爷,但肯定不是裕亲王。有人送上门来找虐,我总得努力努力,成人之美,不是吗?”
知夏、锦姑姑:“?”
成人之美,是这个意思?
……
潇笙馆。
按照信中给的时间,等到差不多的时候,颜夕月就让小厮赶着马车,独自到了这里。不是她不想带锦姑姑和知夏,只是,明知道这是个局
,不能善了,那就还是她一个人来比较好。
真有状况,她一个人也好脱身。
颜夕月脸上不施粉黛,不过头上珠钗繁复,衬得她那身暗色衣裳,都有种华贵雍容的气质。
平日这个时候,潇笙馆还人来人往,今儿挂了歇业的牌子,倒是安静。
只有掌柜的,在门口守着。
见颜夕月从马车上下来,掌柜的殷勤的迎了上来,“是颜小姐吧?王爷已经在楼上,等了许久了,颜小姐楼上请。”
“嗯。”
颜夕月轻轻应声,不动声色。
由着掌柜的带着,顺着西边的楼梯,颜夕月很快就去了二层天字号包厢。
潇笙馆是听曲宴客的地方,馆里的琵琶女名叫玉娘,是个琵琶高手。别管是附庸风雅的,还是真心懂乐理的,来潇笙馆,为了听玉娘一曲琵琶,一掷千金的,倒也不少。
一靠近这边,那琵琶声就愈发清晰了。
“颜小姐,王爷就在里面。”
“有劳了。”
颜夕月说着推门进去,包厢分东西两侧,东边房里珠帘轻垂,幔帐遮掩,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西边这头的玉娘,颜夕月倒是看了个清楚。
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白衣,气质出尘。
她手中的琵
琶,宛若有灵,纤纤玉指流转其上,声音清灵,赏心悦耳。
颜夕月倒是挺喜欢的。
“停了吧。”
东边房里传出一声淡淡的声音,那声音,与夜天极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在琵琶声里,他开口时声音很低很淡,那种目空一切的傲气和淡然,倒是学的挺像。
顺势往东边房里瞧了瞧,之后,颜夕月转头给玉娘使了个眼色。
“出去吧,这边不需要伺候。”
“是。”
玉娘手停了,琵琶声也停了,她冲着颜夕月福身,之后便抱着琵琶出了包厢。临了的时候,她还顺手把门给颜夕月带上了。
颜夕月也没多言,她直接冲着东屋去了。
珠帘轻挑。
映入眼帘的,是袅袅的烟气,只一闻,颜夕月就闻出来了,那是上等的融欢香。
一点起来,就会有很大的香气,而且香云缭绕,会给人营造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以助男女欢好。融欢香的味道大,很容易被发现,但胜在见效足够快。哪怕只是沾染一丝一毫,也会受其影响,供其驱使。
颜夕月估计,动手的人可能知道她会医术,也知道用药或许瞒不过她。
索性就来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