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上头的红灯灭了,门被打开,一脸疲倦的医生护士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目光扫视着尹舒两人:“你们是孕妇的家属吗?”
尹舒着急忙慌站起身,赢律仍坐在那里没有动:“不是的,我们只是她的邻居。”
听到这话,医生和身边的护士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医生,她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尹舒看到医生摆出这种表情,心中也是预料到了结局。
无奈地叹了口气,医生道:“孩子和母亲都没有保住,她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我还是希望你们让她的家属尽快赶来。她现在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
“那我们应该能进去看看吧?”说话的是赢律,蛟王站起身比这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医生还高出整整一个头,那副面无表情盯着人看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这家伙下一秒就要上演医闹了。
趁着医生被赢律吓愣神的功夫,尹舒赶紧将蛟王往身后拉了拉,陪着笑尴尬道:“是啊医生,可以的吧?”
“啊,哦……可以是可以……”
医生还想叮嘱两句,还没等他说完,赢律就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
尹舒跟进去的时候,手术室里的一些东西还没被完全收拾掉。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味让尹舒不由想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淳于蕙兰身上被浓郁的死气笼罩,半睁着眼空洞地望着手术室的天花板。
赢律望着手术台上已是弥留之际的女人,冷冷道:“你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淳于蕙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死亡,她伸手死死攥住赢律,嘴巴大张着,吃力地吐出几个干涩的音节:“帮……救……它……”
“现在才知道后悔吗?这样的母爱还真是让人感动不起来呢。”
赢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让一旁的尹舒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她用手肘轻碰了一下赢律,蛟王扫了天帝砂一眼,而后抬手朝淳于蕙兰的眉间注入一道光,女人的脸上稍稍有了点血色,也可以正常说话了:“很抱歉,原本我以为自己还有一点时间的……”
淳于蕙兰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朵花,确切的说只是一根光秃秃的花杆,原本的花瓣早已发黑掉光了。
赢律看都没看她手里的子花一眼:“确实,你的预产期应该还要再过几天才对。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它好像接触到了除我之外的人的血……”淳于蕙兰缓缓道:“先生,你说的对,我太可悲了……亲手断送了自己的人生。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当我第一次看到自己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明白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害它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它是无辜的……被以这种方式创造出来,并不是它的选择……”
“太晚了。”赢律冷冷道:“就如你自己说的,仇恨的种子已经被埋下,在你日夜的鲜血与执念孕育的土壤中被滋养,它生来就是一个复仇的工具,你已经没有机会去偿还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与其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自怨自艾,不如先告诉我这孩子的生父是谁。”
当赢律提到生父这两个字的时候,尹舒清楚地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淳于蕙兰情绪发生了波动,她躺在病床上,面色逐渐变得潮红,一边流着泪,一边哆嗦着说出两个让尹舒无比震惊的字:“余藤。”
“什……”
怪不得尹舒当初觉得跟淳于蕙兰说话的男人声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尹舒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赢律一个眼神制止了,男人淡淡道:“知道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白色曼珠沙华的花语除了无望的爱和悲伤的回忆之外,这种花本身就代表着救赎与希望。”
淳于蕙兰眼神闪动,里面藏着太多看不懂的情绪,随着这些情绪的消散,女人的眼中也不再有光,先前紧紧攥着赢律的手也渐渐松开,垂落。
赢律抬手将淳于蕙兰仍未瞑目的双眼轻轻掩上,尹舒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说实话,尹舒并不同情淳于蕙兰落得如今的下场,只不过所有的痛苦好像都在让她一个人在承担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点?
相爱必须是两个人才能达成的事,分开却只需要一方的变心就可以,曾经那么骄傲的富家女如今却落得这种难产而死无人问津的落魄场面。作为万恶源头的余藤,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夜夜笙歌。
真是个实打实的狗东西,先是动手打了贺语欣,现在又害得淳于蕙兰为了复仇不惜怀上鬼婴!这种人真该死!!
尹舒看到从淳于蕙兰的身体里缓缓飘出一个影子,是她的魂魄。
那呈现着半透明状的灵魂先是看了一眼赢律,又看了看尹舒,继而莞尔,朝两人挥了挥手,消失在了手术室内。
“哎。”尹舒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
“现在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麻烦才刚开始。”赢律冷冰冰的一句话迫使尹舒正视当下的状况,蛟王在手术室里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目光落到尹舒身边一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手术盘上:“把那个盘子递给我。”
尹舒转头望去,就见那个不锈钢盘子里好像放着什么